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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六十六章 我來晚了

  立在船上的那道修長人影,幾乎下一秒就來到了秦晚的身後,同樣系着紅線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将她整個人都往後拽了拽,接着按進了自己的懷裡。

  秦晚頓了一下,心跳漏了半拍。

  她能感覺到身後強烈的氣息。

  确實是她熟悉的某人,西裝筆挺,矜貴禁欲,商業感十足,又帶着書香卷氣。

  實際上此時秦晚的狀态,已經差到了極點。

  累是一方面,正常情況下,流這麼多的皿都會累。

  更何況她不止是流的皿,流的還是她的功德。

  确實沒人看到秦晚現在的樣子,靠着強大的意志力,掙脫忘川惡靈的束縛,不可能不遭受反噬,她确實沒有被吞掉。

  但要有多不怕疼才會像她這樣,不僅僅的堅持召魂,還企圖蕩平整個忘川。

  她身上不止是有絕望,更多的是戾氣。

  在見到她這個樣子之後,殷無離第一次嘗到了什麼叫做心疼的感覺。

  尤其是她被冷汗浸透的黑發貼在蒼白的臉上,船上的皿已經幹涸了,左手紅線一圈圈散亂開,還有那些染盡她眉骨的皿,凝固在她的眼下,沒有一處是不受傷的。

  殷無離艱難的動了下喉結,聲音有些沙啞:“看着我,聽我說,是我。”

  秦晚疲憊地閉上眼睫,仿佛長途跋涉的飛鳥,終于找到了能栖息的樹枝,可以放心的能讓她收起翅膀。

  她當然知道是他。

  沒人會在這種情況下,還敢抱她。

  她身上的業障這麼的重。

  那些黑霧傷害的不止是她,也會傷到别人。

  如果再進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那他就是那個讓她不墜入深淵的人。

  因為隻有他會抓着她的手,力道很輕,很怕捏疼她,氣息就打在她的耳邊,溫柔又堅定。

  好像無論什麼時候,他都不會放開她。

  衆目睽睽之下,秦晚漸漸的柔和了下來,身後的黑霧像是被撫平了一樣。

  她也沒有再向前走,更沒有去強硬開啟召喚令。

  忘川河底的邪祟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它們眼睜睜的看着一個比厲鬼還像厲鬼的人,一點點褪去身上的執念和殺氣,然後用力的閉上了眼,就那麼任由身後的人抱着。

  明明前一刻,身體上還擁有着毀天滅地的戾氣,連呼吸都是重的。

  這一刻,她仿佛感知到了對方的存在一般,喘息着點了點頭,聲音很輕也很淡:“我以為你不想回來。”

  殷無離長長吸了口氣,從後面抱着她的力道更緊了一些,指腹抹掉她手腕上的皿迹,用了法術,無數氣運加深。

  “抱歉,我來晚了。”

  殷無離将她的手包裹住,氣息埋在她的長發裡:“是我讓你等的太久。”

  “也沒有很久,我就是有點擔心。”秦晚看着那些沉下去的邪祟們:“我怕這些髒東西擋了你的路,又怕你不聽我解釋。”

  殷無離替她止皿療傷之後,指尖搭在了她的紅線上,那些黑霧像是有了落地,全都彙到了他的那一邊。

  她知道,他在幫她消除業障。

  秦晚想将手收回來。

  他卻沒讓她動:“你不用解釋,無論是在虛明山,還是在鬼域的時候。”

  秦晚忽地擰眉:“是我封印的你?”

  她早就有了這種猜測,因為一段記憶是有關正陽山的。

  對方有了她的八字,她失去過理智,甚至做過一些毫無邏輯可言的事。

  成為傀儡之後,沒有任何自我意識。

  殷無離笑了,聲音依舊低磁的好聽:“我的鬼新娘做什麼都被允許,你要知道,也隻有你敢和我大婚,姐姐。”

  姐姐兩個字一出口。

  秦晚回眸看了他一眼。

  殷無離指腹擦着她的眉,薄唇落在她的眼下,溫柔又深情:“至于封印,有些事隻有我願意才會出現。”

  秦晚嗯了一聲,伸手反抱住了他的腰:“我總在陣裡騙你。”

  “你知道就好,殷夫人。”殷無離說着,視線注意到了她的腳。

  生魂入地府,總會不适。

  再加上這裡式忘川。

  在她沒有爆發之前,她的腳已經被割破了。

  當業障沒有辦法被壓制的時候,形成的怨氣就會成為利刃。

  用自身功德渡人,損耗極大。

  殷無離知道,可知道歸知道,看到這些時候,他心裡不是滋味極了。

  天道,他自己就是。

  原來并不是所有事,他都可以呼風喚雨。

  早在千年前,各仙門不給她留後路的時候,他就知道,人性卑鄙。

  重新選的話,他不會把一些東西給到仙門。

  隻是那時候,他還不認識她。

  人類需要悟道。

  這是平衡,也是秩序。

  偏偏這樣的平衡和秩序,傷害到了她。

  殷無離垂在一側的手攥了攥,停了片刻之後,直接打橫将她抱了起來。

  秦晚也累了,并沒有非要自己走。

  那些邪祟們是不敢靠近的。

  可此時也由不得它們。

  因為男人下了命令。

  “把我們送回到岸上。’

  單單這麼一句,忘川河中浮着的惡靈們,就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那些與生俱來的畏懼,它們不敢違抗,隻能推着船往前走。

  終年不散的霧氣,随着水紋開始飄散。

  都說忘川之鬼,地藏王都難渡。

  岸上的鬼判官和孟婆在看到這一幕之後,神色各異。

  孟婆不用說了,她在柳鎮陣裡時就見過對方。

  隻是當年的男人,還是少年模樣。

  所到之處,所有陰物都被撕的粉碎。

  他手上打着一把折傘,身着白衣,好似最幹淨的人。

  可誰都不知道,他動起殺念來有多恐怖。

  曾經,她擔心大人身邊有這麼一個人。

  現在......她明白了,也隻有這樣的男人,才配站在那一位的身邊。

  鬼判官就更不用說了。

  他怕的就是對方一個不高興把冥府拆了,就像當年那樣屠盡了仙門轉世魂。

  一個連萬千業障都不懼的人,他根本就沒有弱點。

  這是他以為的,但現在,他發現,可能對方有弱點。

  隻是這個弱點,能舍去一切,隻為了讓他回來。

  鬼判官低頭,眼底盡是羨慕之色。

  不過,假如天道真的動了心。

  那就意味着,氣運有了裂痕。

  他們能平衡住這一切嗎?

  與此同時,G市。

  悟道本向往常一樣夜觀天象,猛地看向北方,眉頭緊皺:“那是.,龍脈方向。”

  龍脈波動異常,這種現象之前從未發生過,悟道連忙打了個電話出去。

  鈴聲響了兩秒就接通了,對面傳來一道非常沉穩的聲音:“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悟道沒有廢話,将剛剛自己發現的事情告訴了對面那人:“龍脈異常波動,不是正常現象。”

  對面那人聞言,頓了頓:“你确定?龍脈那邊最近有一支地質人員去勘測,不過還沒有傳回來消息。”

  悟道沉聲道:“夜觀天象,本就是提前預防,我得去一趟安西省。”

  “行,你過去看看,我派人去協助你,有任何問題打電話給我。”

  悟道拒絕了他:“一人前去便可,去的人多了反而目标也大了。”

  “好,依你所言,我現在讓人給你訂航班。”說完後挂斷了電話。

  前兩天聽說了重陽去給乖徒兒護魂,悟道沒有和重陽一起去,因為有着其他事情處理。

  想到這,悟道給重陽打了個電話過去,正在醫院的悟道聽到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眼後開口道:“怎麼了,老悟。”

  悟道開口道:“G市的事情你多費心,我現在得出發去一趟安西省。”

  重陽聞言,皺了皺眉:“你去安西省幹什。”話還沒說完,重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龍脈?”

  悟道點了點頭:“是的,所以我得親自去一趟。”

  重陽沉聲道:“好,你去吧,秦丫頭應該也快醒了,等她醒了之後我去尋你。”

  “行。”悟道說完後,挂斷了電話,簡簡單單收拾了幾件行李後,便朝着機場的方向前去。

  時間過了許久,開往安西省的飛機此刻平穩落地。

  悟道将行李取後,筆直出了機場坐上一輛計程車朝着龍脈方向駛去,距離目的地兩公裡的時候,司機的車輛忽然熄火了,不管司機怎麼擰鑰匙都沒法啟動,司機一臉無奈開口道:“車沒法啟動了,剩下的路隻能你自己走去了,我還得喊拖車來。”

  悟道聞言,眼睛緩緩睜開:“行吧。”把錢付了後悟道将行李拿上一人一包朝着前方走去。

  司機也納了悶,下車将車檢查了一遍也沒有發現哪裡有問題,他撓了撓頭,看着悟道走遠後,重新擰了擰鑰匙,沒想到點燃了,他剛想往前開去,把悟道送到目的地,結果又熄火了。

  司機一頭霧水,從來沒碰見過這種情況,重新擰了鑰匙,想掉頭回去,這次卻沒有熄火,司機見狀隻能原路返回。

  悟道自顧自的往前走着,他手中拿着一個羅盤,羅盤的指針瘋狂的旋轉,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撥弄着。

  悟道擰着眉頭,他從未見過地氣如此紊亂的情況。

  “這不對勁。”他低聲自語,擡頭看向那被烏雲籠罩的主山峰。

  但此時顧不得其他,隻能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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