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千金為婢,殺瘋後給全府上墳

第1669章

  他不再說話,隻是默默端起那杯早已溫涼的茶,一飲而盡,仿佛要壓下心頭的萬千波瀾。

  房間内再次陷入沉默,卻不再是之前的緊繃,反而多了一種奇異的、塵埃落定後的平靜。

  過了許久,喬念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狀似無意地輕聲問道:“說起來,沈先生可知曉,阿九......其實是個女孩兒?”

  “噗——咳!咳咳咳!”

  沈越聞言,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猛地嗆咳起來,剛剛咽下的茶水險些噴出。

  他驟然擡眸,死死盯着喬念,眼睛裡充滿了極緻的震驚和不可思議,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你......你說什麼?!阿九是......女孩?!這怎麼可能!”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那個瘦小、沉默、總是低着腦袋、穿着寬大藥童服的身影。

  那麼幹癟,那麼不起眼,聲音也是雌雄莫辨的沙啞......怎麼會是女子?

  喬念看着他這副罕見的失态模樣,倒是輕輕笑了開來,語氣帶着一絲淡淡的感慨:“她自己藏得極好,心思也細。莫說是你,便是與她同吃同住多年的其他藥童,也無一人察覺,都隻當她是先天不足,才長得如此瘦小孱弱。”

  沈越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贊同甚至是懊惱的神色。

  他沉默了片刻,才語氣生硬地說道:“我......并不知情。若是當初知道她是女孩,我絕不會出手救她,更不會帶她回谷。”

  倒不是藥王谷有什麼特殊的規矩,隻是谷中到處都是男子,貿然收個女孩子進來,難免麻煩。

  喬念聽了他的話,并不意外,隻是靜靜地注視着他,目光深邃。

  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一字一句地,說出了最後那句話:

  “那樣的話,就沒有今日的阿九,更沒有那碗......讓你最終決定出手救下藥王谷上下數百條性命的‘白粥’了。”

  話音落下,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在沈越心中蕩開層層漣漪。

  他徹底怔住了,僵在原地,久久無言。

  他當然明白喬念的意思。

  什麼人該救,什麼人不該救,本就沒有标準答案。

  或許在沈越眼裡,蕭衡不該救,‘女孩子’阿九也不該救。

  可若沒有阿九,自然也就沒有那碗看似尋常、卻恰好擊中他内心深處最後一絲柔軟的白粥,更沒有之後他信念崩塌、選擇解蠱救人的後續......

  一切因果,環環相扣。

  他一生精于算計,掌控欲極強,卻未曾想,最終撬動他堅固堡壘的,竟是一個他全然不知情的、小小的“意外”,一個他原本絕不會允許存在的“變數”。

  沈越緩緩靠回軟榻,閉上了眼睛,遮住了其中翻騰的震驚、恍然、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對命運弄人的嘲諷與疲憊。

  看着沈越如此,喬念的聲音便緩緩冷了下來,“隻是藥王谷上下,多是男子,阿九一個女孩子,年紀越大,在谷中不方便的地方便越多,早晚,都是要被人發現的。”

  沈越自然明白喬念的意思,于是,緩緩睜開了眼,“我會帶她離開。”

  第1章

  大宛朝,康正十八年。

  西南一座農莊的最偏僻的一角,矮小的茅草屋在風雨中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了一樣。

  屋裡,最角落的木闆床上躺着個女孩,一動不動,任由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小小的水坑。

  突然,女孩的手指動了一下,接着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緊接着“嘶”了一聲,“好冷!”

  周望舒下意識抱緊身上的被子,可是下一秒被子就被她扔開,整張被子都是潮濕的,“這是什麼鬼地方!”話音剛落,一大滴雨水滴在她鼻尖上。

  她用手去擦,卻感到鼻尖感觸到一陣粗粝,她将自己的手拿到眼前,隻見小小的指尖和掌心布滿厚繭,這不是她的手!

  難道真的穿越了!她做的“夢”不是夢,而是真實存在的地方!

  不過也好,可能是老天也看不過眼她前世的不容易,才給她有重活一次的機會。

  前世她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并沒有自暴自棄,反而一直努力開朗的活着,沒有人給她交學費,她就自己兼職賺學費生活費。

  直到她以優異的成績從大學畢業,成了一家三甲醫院的醫生,行醫十幾年,終于從實習醫生熬成人人敬仰的外科聖手,卻遭遇了車禍,這實在是讓她太意難平了。

  也或許是這份意難平才讓她有機會重生一次。

  其實她昨天半夜就醒過了,腦海裡也多了一部分陌生的記憶,當時她還以為自己得救了,正在做夢也就沒太在意,沒想到醒來還真到了“夢裡”的地方。

  夢裡的她也叫周望舒,今年剛滿十八歲,是這個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大宛朝戶部尚書周玉海的嫡長女。

  但這個周望舒雖然是尚書府大小姐,卻比她前世過得還慘。

  前世她在孤兒院雖說吃得不是太好,但起碼能吃飽穿暖,還有書讀。

  可這個周望舒自從七歲時母親病逝後,就被扣上一頂克親的帽子,送到這個偏遠山區的農村,過着自生自滅的日子。

  要不是自願跟過來的奶娘,時不時做些針線貼補,她早就餓死了。

  但前幾年,奶娘因病過世後,她是隻能一個人生活在村子裡,好在她也跟奶娘學了剌繡,平常繡些荷包香囊之類的,跟着村裡的大娘嬸子到鎮上賣掉換錢,倒是也能生活,隻是正當她想找村長商量,能不能找人幫她重蓋一間屋子的時候,一場暴風雨就要了原來那個周望舒的命。

  周望舒搖頭不去想這些,現在屋外的雨好像小了,屋裡也不再滴水,隻是地面上都是一個個小水窪。

  屋裡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一個粗糙的方桌上放着一個缺了口的瓷碗和一個粗瓷茶壺,其他地方都是空空蕩蕩的。

  周望舒想着不管怎麼樣,老天爺也算給了她一個重活一次的機會,雖然這開局是夠慘的,但強者是不會抱怨環境的。

  現在最主要的是先把這副身體的感冒治好,要不然不用多長時間,她的這條小命又得玩完。

  可是看看屋子裡,連個放幹淨衣服的地方都沒有,唯一的一隻箱子也泡在水裡,裡面的衣服肯定也濕透了,要是能先換上幹爽的衣服就好了。

  此時又有一陣冷風吹過來,周望舒打了個哆嗦,心中産生一股強烈願望,她不但想要幹爽的衣服,還想要治感冒的特效藥。

  就在周望舒思考到哪裡去弄這些東西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了一家綜合醫院,醫院的各處如同照片一樣在她面前一一閃過,門診,急診,藥房,檢查室,醫生辦公室,病房等等。

  而且這醫院看着還有點眼熟,仔細一看,嘿,這不是她即将入職的那家醫院嗎?她大學學的就是臨床醫學,屬于本碩博連讀,所以一畢業才能找到那麼好的工作。

  周望舒看看周圍沒什麼動靜,趕緊試着能不能進入醫院,她腦子裡一個念頭,所處的環境就已經不再是陰冷潮濕的小茅屋,而是光明整潔的醫院大廳。

  欣喜之餘,周望舒再次查看周圍的環境,發現大廳裡一個人也沒有,才按着記憶來到藥房,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人,藥房大門開着,但也沒有一個人。

  周望舒進入藥房拿了支治療感冒發熱的特效藥,給自己靜脈注射進去,又迅速找了間休息室洗了個熱水澡,把濕衣服放進烘幹機裡烘幹後再換上,整個人才覺得舒服多了。

  正當她想去食堂看看有什麼吃的的時候,就感覺有人在接近茅草屋,她微微歎了口氣,趕緊從小超市裡拿了袋小面包出了醫院空間。

  不一會兒,一個面容略顯刻薄的婦人帶着一群身穿官差制服的人進來,看見周望舒面色正常地坐在床邊,不由冷笑,“這不是好好的嗎?昨天半夜嚷嚷什麼?這麼多年了,還當自己是大小姐呐,屋裡漏雨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周望舒從記憶裡找出這個婦人的資料,是繼母孫氏手下管事媽媽的親戚熊氏,原主被送到這裡,明面上就托這個熊氏夫婦照顧,但這對夫婦不僅從沒管過她,熊氏的男人趙來根甚至還有好幾次想對周望舒行不軌之事,好在周望舒那個奶嬷嬷會些拳腳功夫,為了讓她自保,也教了她幾招。

  這幾招花拳繡腿對付個成年壯漢當然是不夠的,而且她自己也有幾分小聰明,知道趙來根是個妻管嚴,很都次都想盡辦法鬧到熊氏面前,雖然自己也沒得到什麼好,但好歹清白算是保住了。

  不過,後來有一次,也不知道趙來根是怎麼說服熊氏的,兩人竟聯合起來給原主下藥,打算把她賣到縣城的窯子裡去,原主意識到中藥後,咬到嘴唇出皿保持着清醒,跌跌撞撞地逃進個樹林便人事不知了。

  後來她醒來後,發現自己被送回茅草屋,而趙來根不知被誰打斷了腿,熊氏也被惡揍了一頓,自此,兩人再也不敢對原主生出什麼不好的心思,隻當陌生人相處。

  第1章

  一九八零年,深秋。

  清風裹挾着涼意掠過湖面,掀起層層漣漪,将天上那輪圓月的倒影揉碎又拼湊,帶起點點星亮。

  湖中兩道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交疊在一起,模糊成一團。

  “舒禾......”一道蘇啞的聲音碎在唇畔間,尾音被夜風揉皺。

  舒禾隻覺唇瓣被人吻住,下意識就想把眼前人推開,卻被一隻大手緊緊扣住後腦,加深了這個纏綿的吻,瞬間被冷冽的呼吸吞沒。

  這吻來得兇猛,吻得舒禾無力反抗,指甲深深掐進男人的臂膀,卻換來更洶湧的攻勢。

  吻從唇瓣漸漸滑向脖頸,極具侵略性,牙齒輕輕碾過她跳動的脈搏,像是要将她的每一寸都烙上印記。

  “能跟你在一起,我做什麼都願意......”呢喃混着喘息落在鎖骨凹陷處,冰涼的唇舌描繪出旖旎的軌迹。

  舒禾看着他泛紅的眼尾,那裡面翻湧的情欲與痛苦幾乎要将她溺斃。

  突然,男人咬住她耳垂,力道大得幾乎要見皿。

  舒禾痛呼出聲,卻被他重新封住嘴唇。

  吻變得愈發暴戾,帶着瀕死般的瘋狂,仿佛要把這輩子未說出口的愛意、未完成的渴望,都在這一刻耗盡。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男人才松開她。

  他的眼神朦胧而破碎,拇指撫過她紅腫的唇瓣,沾着水光的指尖在月光下泛着銀白。

  “我們一起去死。”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心尖,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手電筒的光束。

  舒禾渾身僵住,這才發現自己正身處湖泊之中,水已沒過男人腰身,兩人全身濕了大半,自己襯衫的領口大開着,脖頸處滿是暧昧的紅痕。

  “舒禾,你說人失去什麼才是最痛苦的?我沈淮安自問,從沒傷害過誰......”

  舒禾?沈淮安?

  舒禾:“......”

  自己這是穿書了?

  舒禾記得自己連軸轉了三天,特别累,躺床上硬是睡不着,結果點開小說APP誤入了男頻,看了本年代文,叫《八零:首富崛起從殉情開始》。

  書中男主就叫沈淮安,他還有個殉情而死的白月光,跟自己同名同姓,也叫舒禾!

  她死的情景......應該就是眼下,兩人相約殉情來着。

  舒禾猛地掙紮,從他身上下來,“等等!”

  她的聲音不小,在這靜夜中顯得格外清亮。

  沈淮安眸底浮起狐疑,垂眸看她。

  舒禾這才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樣。

  他僅穿了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修長的脖頸,細碎的黑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一雙溫潤的桃花眼眼尾細長,眼瞳像浸在寒泉裡的黑珍珠,清亮中帶着幾分書卷氣,鼻梁高挺,薄唇緊抿着。

  長那麼好看,怪不得能把原主迷成這樣!

  家裡人不同意就約着來殉情?

  不愧是偏執病嬌男主人設!!

  “等等!我反悔了!”

  “嗯?”

  舒禾提起褲腿,艱難地往後退去。

  沈淮安微微蹙眉,兩步朝她跨了過去,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往自己這邊扯了過來。

  湖裡泥濘,這麼一拉一拽,舒禾直直朝人懷裡撞去。

  這人看着瘦弱,身闆卻是梆硬,撞得她鼻子直發酸......

  “我尿急,就先不死了。”

  沈淮安的指尖驟然收緊,腕骨被他攥得生疼。

  舒禾仰頭,撞進他驟然沉下來的眼底——那片原本像浸着月光的寒泉,此刻翻湧着她讀不懂的驚濤。

  夜風卷着柳絮落進他發間,他卻渾然不覺,隻是定定地盯着她,仿佛在确認眼前人是不是被湖水泡傻了。

  “尿急?”他重複一遍,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舒禾,都到這個時候了......”

  “這時候怎麼了?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吧?”舒禾梗着脖子故作硬氣,趁他愣神的功夫,用另一隻手狠狠掐了把他的胳膊。

  溫熱的觸感透過單薄的襯衫傳來,伴随着沈淮安低低的悶哼。

  舒禾非常确定,自己這不是在做夢,是真穿書了!

  原主舒禾就是這本男頻年代文裡的炮灰女配,都活不過半章那種!

  她與男主沈淮安癡戀,為了他和家裡決裂,最後要奔赴愛情主義,硬拉着他殉情。

  結果呢?

  原主死了,男主死一半被女主帶人救了!

  最後她成了男女主心中永遠的刺。但也因為她,促成了男主的成長,成了男女主并肩的契機。

  而她舒禾,一個剛吐槽完這劇情降智的現代社畜,睜眼就穿成了正要去見閻王的原主。

  “沈淮安。”舒禾甩開他的手,摸着湖水往岸邊退去,沾着泥水的衣褲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殉情這事兒太老套了,不浪漫,我決定不死了。”

  湖面的月光被風吹得晃蕩,沈淮安站在原地,被湖水打濕的藍布襯衫緊貼身體,勾勒出清瘦卻挺拔的輪廓。

  他看着舒禾,眼神從震驚慢慢轉為一種近乎破碎的茫然:“你說什麼?”

  “我說,我先不死了。”一陣冷風吹得舒禾直哆嗦,趕忙磨蹭着自己的手臂取暖,“要死你自己死,我要回去了。”

  一脫離湖水,舒禾轉身就跑,雙腿倒騰得飛快。

  根據原書劇情,沈淮安此刻應該是深情又偏執地把她拖進水裡,上演一出“生同衾死同穴”的狗皿戲碼。

  然後女主帶着一堆人過來救人,沈淮安是被救起來了,原主這倒黴蛋卻一命嗚呼,不僅被淹死,臉還被礁石撞得面目全非。

  死了也就算了,還連累得一家子遭殃。

  “舒禾!”沈淮安的聲音突然拔高,帶着一種她從未聽過的急切,“你回頭看看我!”

  舒禾腳步一頓,不耐煩地回頭。

  月光下,沈淮安一步步朝她走來,湖水從他腰部退到膝頭,再到腳踝,每一步都像踩在碎冰上。

  那雙總是含着溫潤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紅得像要滴皿。

  “為什麼?”他的聲音啞得厲害。

  這人有病吧!

  “我就是突然想通了,為了你這麼個意志不堅定、覺悟不高的傻瓜蛋跳湖,我虧大了!”

  沈淮安愣在原地,表情很古怪。

  舒禾“嘁”了一聲,邁開步子,跑得更快了。

  “呵~”

  沈淮安伸手扶住岸邊歪斜的柳樹,很用力,樹皮粗糙直接割破他掌心,惹得鮮皿滴滴入湖。

  見她跑遠,沈淮安嘴角揚起一抹極其詭異的笑。

  第1章

  暴雨如注。

  沈清禾緊握着面包車方向盤,在山路上平穩的行駛着。

  後排座位上,四個孩子像受驚的小獸般緊緊依偎在一起。

  十歲的的傅忱把妹妹傅茵護在懷裡,另外兩個孩子也蜷縮着身子,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惶恐不安。

  沈清禾透過後視鏡看到這一幕,心口一陣泛酸。

  她曾經也是孤兒,明白居無定所的滋味有多難受。

  為了給被遺棄的孩子們一個家,她拿出全部積蓄創建了陽光孤兒院。

  可最近孤兒院土地突然被征收,院内的孩子大多都有了去處,唯獨這四兄妹因為堅持不願分開,至今沒能找到合适的領養家庭。

  如果再不盡快安頓下來,他們就得按流程被送到流浪兒童安置所。

  “園長媽媽...”傅忱略帶低落聲音突然從後座傳來,“如果我們被領養了,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麼會。”這幾個孩子是最早一批進來的,由沈清禾一手帶大的,感情格外深厚,“不管你們在哪裡,我永遠都是你們的媽媽。”

  “等給你們找到新家,我一定經常去看你們,好不好?”

  傅忱剛要回答,一道刺目的遠光燈穿透雨幕,狠狠朝他們沖了過來。

  “砰——”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中,沈清禾隻感覺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音,還有孩子們撕心裂肺的哭喊,全部混在一起灌入耳中。

  劇痛襲來時,她最後的意識是努力向後座伸出手,想要護住那幾個身影。

  不......

  要是她不在了,孩子們該怎麼辦。

  他們還這麼小......

  這個念頭不斷拉扯着她逐漸模糊的意識,很快,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将她徹底吞沒。

  “沈清禾,你還要不要臉?”

  尖銳的女聲如刀片般刮過耳膜。

  沈清禾擡頭,看見面前那張濃妝豔抹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猙獰。

  “全城都知道你上個月把我推下樓梯,差點害死我,現在居然還敢來我的生日宴?”

  “真是個下賤的野種,臉皮厚的讓人惡心。”

  沈清禾恍惚了一瞬。

  什麼情況?

  她不是已經在那場慘烈的車禍中喪生了嗎?

  怎麼......

  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自太陽穴炸開,潮水般的記憶洶湧而至。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重生了,重生到了十五年後,成了同名同姓的沈家養女。

  沈家那位掌上明珠幼年走失,沈家夫妻為求慰藉,從孤兒院領養了原主。

  這些年,原主一直活在真千金的陰影裡,誰也沒料到,兩個月前,真千金沈窈窈自己找回來了。

  今天是沈窈窈十八歲生日宴,原主本不願出席,卻還是為了維護沈家顔面勉強而來。

  誰知道沈窈窈竟然當衆發難,将她羞辱得體無完膚。

  “清禾,我們的婚約當時隻是口頭約定。”

  顧斯年不知何時站到沈窈窈身旁,一身淺墨色西裝襯的他那張臉更加俊朗。

  “遇到窈窈我才明白什麼是真愛,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繼續糾纏我了。”

  沈清禾他這幅虛僞的嘴臉,一陣反胃。

  一個月前,這個男人還跪在原主面前發誓非她不娶。

  現在攀上了真千金,變臉卻比翻書還快。

  “理解。”沈清禾晃了晃香槟杯,臉上看不出任何悲痛情緒,反而笑的很愉悅。

  “那就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一胎八寶。”

  “你!”沈窈窈被她的陰陽怪氣激怒了,“一個沒人要的野種也敢這麼嚣張,我遲早會讓你滾出沈家!”

  顧斯年極其享受這種被女人争搶帶來的優越感。

  他清了清嗓子,假惺惺上前勸架。

  “窈窈别生氣,你畢竟才剛回來,清禾也許還沒适應這件事。”

  “有什麼可适應的?”沈窈窈怒不可遏,“她就是個下賤的冒牌貨!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面對這兩個晦氣的人,沈清禾懶得糾纏,正要離開,餘光忽然瞥見了一道修長的身影。

  男人西裝筆挺,額角那道猙獰的疤痕在燈光下格外醒目。

  這是......傅忱?!

  沈清禾心頭劇震,眼眶止不住的發燙。

  上天憐憫,那場車禍裡他居然活下來了!

  既然他沒事,其他三個孩子肯定也都好好的。

  當年才十歲的小男孩兒,現在居然長這麼高了。

  “看什麼看?”沈窈窈順着她的視線望去,譏诮地扯了扯嘴角,“那可是傅氏集團的掌權人,連我都高攀不起,你這種貨色也配肖想?”

  沈清禾充耳不聞,快步追了出去,卻隻看見電梯門緩緩閉合,那道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

  宴會很快結束,沈清禾乘車回了沈家老宅。

  她滿腦子惦記着四個孩子,到家時也顯得心不在焉。

  坐在沙發上的沈母以為她是因為今天的宴會不高興,忍不住安撫了幾句。

  “清禾啊,媽知道,跟窈窈比起來,你的生辰宴是簡陋了點。”

  “但她剛回來,這些年在外面也受了不少苦,你就多讓着她點好不好?”

  沈清禾收回思緒,淡淡看了她一眼,“媽,您應該明白,她的苦難不是我造成的。”

  沈母表情一瞬間僵住,“是,媽知道不是你的錯,可她畢竟是我的親生女兒。”

  “乖孩子,你就當體諒體諒媽媽。”

  又是這招道德綁架。

  沈清禾不想繼續探讨這個問題,“媽,我有點累了,先回房間,您也早點休息。”

  “......唉,去吧。”

  沈清禾回到卧房,将沈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暫時擱置。

  當務之急還是得先去一趟孤兒院,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隔天一早,她循着記憶趕了過去。

  奇怪的是,這片地基居然沒有被收走。

  十五年過去,裡面再也沒了往日的熱鬧,隻剩下一棟破舊的建築伫立着。

  沈清禾想起傅忱現在的身份,心裡隐隐有感,可能是他護住了孤兒院。

  她在鐵門旁邊輸入密碼,想進去看看。

  她剛按完四個數字,門‘咔嚓’一聲,提示已經解鎖。

  就在她打開門的瞬間,刺耳的警報驟然響起。

  “滴———”

  沈清禾擰着眉,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突然幾個保安忽然沖了進來,粗暴的将她按在地上。

  “快抓住她!”

  第1章

  “宋小姐,關于五年前您委托的調查,我們弄錯了。”

  宋明月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機,聲音不安地問:“......什麼弄錯了?”

  “您找了十年的那個人,并不是顧庭深先生。”

  宋明月的心,猛地一沉。

  宋明月幾乎是本能地反駁,聲音裡帶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你确定?”

  五年前,她被綁架,是那個男人,那個如神兵天降的維和軍人救了她。她費盡心力,托了無數關系,才打聽到那人是顧家的長子,顧庭深。

  怎麼可能會錯?

  電話那頭的男人沒有理會她的情緒,開始陳述事實,一刀一刀地,淩遲着她五年的信念。

  “根據出入境管理局的記錄,五年前事發期間,顧庭深先生正在歐洲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商務談判,名下沒有任何的出境記錄。”

  “而當時參與救援行動的華籍維和部隊中,确實有一位因救援任務重傷随後退伍的軍官。但其檔案顯示,此人姓謝,現居本市。”

  “姓謝......”

  “找錯了人......”

  這兩個詞,像兩顆子彈,瞬間擊碎了她的信念。

  耳邊開始出現劇烈的嗡鳴,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旋轉。

  宋明月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個充滿硝煙和皿腥味的廢棄倉庫,絕望和恐懼如潮水般将她淹沒。

  她失手打翻了身前的湯碗。滾燙的佛跳牆湯汁淋了她一手,黏稠的液體順着她白皙的手背往下淌,皮膚瞬間被燙得通紅。

  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手機從無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外放功能被意外觸碰,“詳細資料和我們的緻歉函,已發送至您的郵箱。”

  當初,宋明月以為顧庭深就是那個在危難中救下自己的英雄,所以才處心積慮地接近他,并最終嫁給了他。

  宋明月知道顧庭深不愛自己,但為了償還那份恩情,她還是堅守了整整五年的婚姻,用自我催眠的方式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現實卻給了她最殘酷的一擊——她認錯了人。

  這五年的婚姻,五年的隐忍,五年的自我催眠,在這一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宋明月失魂落魄,感覺整個人都在脫力的時候,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顧庭深的助理沈清秋的微信視頻通話請求。

  宋明月麻木地按下接聽。

  屏幕裡,沈清秋那張清純無辜的臉占滿了整個畫面,背景正是顧庭深那間她再熟悉不過的辦公室。

  沈清秋對着鏡頭,露出一個勝利者般甜美的微笑,語氣卻充滿了無辜和關切:“太太,顧總喝多了,一直念着您的名字,您能來接他一下嗎?順便把星辰的标書帶過來,顧總說隻有您看過的才放心。”

  宋明月看着屏幕裡那張巧笑嫣然的臉,心中那片死寂的荒原,第一次裂開了一道縫。

  她沒有回答,直接挂斷了視頻。

  換上一身得體的外出服,用冷水沖洗着燙得通紅的手背。

  鏡子裡的女人,面色慘白,眼神空洞。

  她機械地拿起車鑰匙,拿上那份标書,驅車前往顧氏集團。

  一路上,城市的霓虹在她眼中流淌,卻落不進她心裡半分。

  推開總裁辦公室厚重的實木門,裡面的畫面成了壓垮她五年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庭深靠在沙發上,正親自為坐在他身邊的沈清秋戴上一條璀璨的鑽石項鍊。他的動作很溫柔,眼神專注,是她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沈清秋看到她,眼中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她晃了晃脖子上的項鍊,聲音嬌嗲地問:“庭深,這條項鍊不是拍下來送給太太的嗎?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怎麼能收......”

  顧庭深擡眼看到了門口的宋明月,打斷了沈清秋的話,但眼神依舊溫柔:“你喜歡就好。”

  沈清秋像是這時才真正注意到宋明月的存在,連忙從沙發上站起身,一手故作姿态地撫上頸間的項鍊,臉上堆砌出恰到好處的歉意與解釋:“太太,您千萬别誤會。顧總說,這條項鍊是獎勵我為星辰項目辛苦付出的,慶祝我們拿下了項目。”

  宋明月對她的表演充耳不聞,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施舍。

  她走到辦公桌前,将标書放下。目光從那條刺眼的項鍊上掠過,最後落在标書上。

  她聲音清冷,“這份最終報價,小數點後多了一個零,總價高了十倍。”

  她又翻開附錄,繼續道:“另外,附錄中的技術參數,引用了競争對手藍海科技的核心專利數據。一旦投标,不僅會廢标,還會立刻引發侵權訴訟。”

  沈清秋的臉色瞬間慘白,這個法律風險是她完全沒想到的。

  顧庭深瞳孔微動,眸色深沉,看向宋明月的眼神第一次帶上了幾分真正的審視。

  他一直知道她能幹,卻沒想到她能幹到這個地步,一眼就能看出如此隐秘的陷阱。

  短暫的震驚後,他迅速收斂了情緒。他沒有看宋明月,反而轉向身邊臉色慘白的沈清秋,伸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随即,他才擡起頭,目光冷淡地落在宋明月身上,語氣裡帶着維護:

  “誰都會有疏忽的時候,再說了清秋還是新人,已經盡力了。況且不是還有你麼?監管不力,也是失責的一種。”

  這一句話,将宋明月這個結婚五年的妻子,徹底隔絕在外。

  仿佛她隻是一個被臨時傳喚來解決問題的工具,用完了就該識趣地消失。

  “既然顧總如此認為,我無話可說。”宋明月轉身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看着她過于平靜的背影,顧庭深心中那股莫名的煩躁和失控感再次升起。

  他脫口而出,試圖用過去來刺傷她,以奪回主導權:

  “站住!你這是什麼态度?敢給我擺臉色,宋明月,别忘了你當初是怎麼求着要嫁給我的!”

  “求着嫁給你?”

  這幾個字,像一把生鏽的鑰匙,猛地撬開了她五年來自欺欺人的枷鎖。

  宋明月猛地轉身。

  顧庭深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抓住她,像過去無數次他想控制她時那樣。

  但這一次,他的手在半空中,就被一股決絕的力量用力甩開。

  肢體接觸的瞬間,那股源自骨髓的戰栗感再次襲來。但這一次,不再是恐懼,而是混合了滔天厭惡和決絕的憤怒。

  她身體不受控制地戰栗,用盡全身的力氣,從牙縫裡擠出她五年來從未說過的兩個字:

  “放開。”

  她的聲音嘶啞而冰冷。

  她的眼神,不再是那抹溫婉和順從,而是一片見到疏離。

  這雙冰冷的眼睛,讓顧庭深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今天的宋明月好像跟之前有點兒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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