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楚知熠，眼中充滿了巨大的驚駭和一種被徹底剝開的狼狽！

　　他怎麼會知道？他怎麼可能知道這個？！

　　楚知熠的目光如同利刃，冰冷地審視着蕭衡瞬間崩潰的表情。

　　當初，在聽到喬念在夢魇中因為這四個字而哭得喘不上氣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得奇怪了。

　　事後，便讓人去細查此事。

　　倒也不難，京都批命最準的，就是法華寺那位高僧了。

　　不過幾日的功夫，他就查明了原委。

　　“‘大富大貴’這四個字，為何到了蕭伯母手中，就成了‘天煞孤星’？蕭衡，你可敢親口給念念一個解釋？”

　　楚知熠的質問，如同鞭子，狠狠抽打在蕭衡的靈魂上。每一個字，都像在揭開皿淋淋的真相。

　　他的聲音越發陰沉，刻意壓低的聲音，卻比刀子還要銳利，“你可知，因為這四個字，她在多少個夜裡輾轉反側，将所有的苦難都歸咎于己身？！她親近之人接連凋零，你非但未曾給過半分慰藉，竟還将這惡毒的枷鎖，親手扣在她的頭上！現在，你竟還有臉站在這裡，用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态警告本王？！蕭衡，扪心自問，你，有什麼資格？！”

　　蕭衡的嘴唇劇烈地顫抖着，他想反駁，想否認......可是，對上楚知熠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眸，所有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過往所有的一切，洶湧而來，如同沉重的枷鎖，将他死死釘在原地，無法動彈，隻能承受着這遲來的審判。

　　楚知熠看着蕭衡搖搖欲墜，面無皿色的樣子，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反而化為更加冰冷的決絕。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着雷霆萬鈞的力量，如同最終的宣判：“你在她于泥濘中掙紮、在深淵邊緣求生時，給予她的不是庇護，而是更深的推搡與踐踏！是你，親手将她一次次推入絕望的谷底！如今，她好不容易掙脫那蝕骨的陰霾，找到一絲喘息之地，抓住一點微弱的依靠與安甯......”

　　楚知熠的目光陡然銳利如出鞘的神兵，帶着守護逆鱗般的凜然與不容置疑的強勢，“你又憑什麼還能如此恬不知恥地站在這裡，妄想将她重新拉回你的地獄？！”

　　楚知熠的眼神銳利如刀，帶着一種守護珍寶般的凜然不可侵犯：“本王告訴你，不管喬念對本王是依賴還是愛，從今往後，隻要有本王在一天，就絕不會允許你再傷害她分毫！”

　　說完這最後一句，楚知熠不再看蕭衡一眼，轉身離去。

　　走廊裡，死寂一片。

　　蕭衡背靠着冰冷刺骨、粗糙硌人的牆壁，身體裡最後一絲力氣仿佛被徹底抽空，如同被斬斷了提線的木偶，“噗通”一聲，頹然滑落在地。

　　他蜷縮在樓梯拐角最深的陰影裡，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活氣，嘴唇無聲地翕動着，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粗重而破碎的喘息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楚知熠那字字如刀、句句誅心、剝皮剔骨的質問，将他所有的僞裝、所有自欺欺人的借口、所有自以為是的“深情”與“不得已”，徹底碾為齑粉！

　　隻留下赤裸裸的、皿淋淋的、散發着腐臭的真相，以及那足以将他靈魂都壓垮、吞噬的罪孽感。

　　他蜷縮着，像一條被打斷了脊梁的喪家之犬，在冰冷的陰影裡，獨自品嘗着這遲來的、萬劫不複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