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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 醋意滿滿的殷無離

  秦晚往前,眸色很深:“不管你,那我就完全不需要進陣了。”

  别人是聽不到秦晚的這句話的,隻有站在她旁邊的少年,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連睫毛都很慢很慢的眨了一下。

  喉嚨像是在動,給人一種既冰冷又艱難的感覺,就連雙眸的溫度都冷到了極點,不見絲毫其他情緒。

  他就那麼看着被捆在火堆上面的世家公子,仿佛是在觀察,他到底哪裡值得她入陣來找。

  在這之前,他已經猜到了她是進了陣。

  隻是沒有哪個修道人會天真到為某個人進陣。

  除非是這個人對她意義非凡。

  少年的眸沉了,好看的手指扣着那把的折傘,長袖遮住了他的動作,能看到的隻有他的指尖有些泛白,可能是因為周圍太冷。

  從長相上來看,對方确實會是她喜歡的類型。

  這種聽話的,白嫩嫩的,年紀不大,還有着一雙圓溜溜的狗眼。

  她也就這種喜好了,眼光差的不行。

  偏偏她的喜好和他自己成年後的形象天差地别。

  如果真的是用原本的樣子見她。

  或許她并不會将他救下,帶到山上去。

  她喜歡嫩的,年輕的…

  少年勾了下唇,能聽到低沉嗤聲,似是有些嘲弄,隻是比起嘲弄多的,是另外一種看不透的情緒。

  當他最初被她救下,成為她的男仆時,他内心是抗拒和淡漠的。

  隻是這女人不明分說的就把他帶上了山。

  他因意外修為盡失,也少了從煉火中帶出來的鬼氣,所以才會有人不要命了,把主意打在他身上,讓他成為了供品。

  即便是凡人身,邪祟們也不敢靠近他。

  但落差感,還是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樊籠裡的孤鷹,不适應凡人真正的生活。

  直到她把他帶上山,他逐漸開始習慣了,有這女人在身邊的日子,會在不經意間留意她的一舉一動。

  畢竟她确實和其他修道人不同。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正道飛升,也從來都不在乎什麼機緣。

  倒是很喜歡對着他說情話,尤其是喜歡看他這張臉,好似哪裡都稀奇。

  然而,她現在卻一心隻想救那個世家公子,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

  少年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上面還在滴皿。

  那他确實也不用趕着來救她。

  甚至差點露出天機來。

  少年手指一緊,似乎是想起了之前自己的狀态。

  以為她進陣之後,會元神俱損,魂魄再也找不回來。

  他為此還破了戒,不知道殺了多少個陰物。

  按照道理來說,他的手上不該沾這些皿,也不需要沾這些皿。

  隻是在看到這麼多陰物圍着人的時候,他非常不願意看到她沒了呼吸和體溫的樣子。

  或者是,這些陰物當時是吸食的她的魂魄。

  他确實是生氣了。

  分不清多少百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動怒。

  他插手的,不會再有殘魂一說。

  陣的這些東西,确實都知道了他是誰,就連那些仙門道士們,也會察覺到異樣。

  他知道這樣會麻煩,隻是當時他顧不了那麼多。

  如今想起來,還真是自作多情。

  想到這個詞的時候,少年眼皮挑了一下,接着一步步逼近秦晚,像是要給她最後一次機會一般,聲音低沉而危險:“你一定要救他,對嗎?”

  “你不知道,他很重要,尤其是我......”

  秦晚還沒說完。

  少年就打斷了她,聲音不冷不淡:“我現在知道了,他對你很重要,你不用再重複。”

  秦晚還沒有見過某人這個樣子,她擰了擰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公主。”少年側眸,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把我當工具用,可能是察覺到了我的身份,但我願不願意讓你用,另有說法。”

  “這一次,你就自己解決吧。”

  少年的音質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明明是很淡漠的樣子,卻又透着一股傲氣。

  說完這些話,他就走到了暗處,就那麼看着秦晚。

  他想的是,如果這個女人夠聰明,就應該識時務者為俊傑,放棄救那個什麼魏家世子。

  像之前在山上一樣,過來和他解釋,無論多少人,最中意的是他。

  可偏偏那女人一點搖擺的意思都沒有。

  “行,我自己解決。”

  一來秦晚本就是這麼想的,二來她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快點出陣,否則确實可能會一輩子留在陣裡。

  少年卻在聽到她這一句話後,就那麼看着秦晚,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心底悄然蔓延。

  他第一次覺得,兇腔間像是被壓住了一塊看不見的石頭,他想挪開,卻用不上力。

  少年擡手,按住了自己的心髒的位置,眉眼間帶出了迷茫。

  這明明就是他的原身,并不是穿的哪個人的皮,為什麼也會像鬼魂一樣,産生排斥的效應。

  就連他的手都不自覺地握緊,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迹…

  因為那女人向來說到做到,紅線震動間,她已經出手了。

  有壓勝錢在的地方,那些陰物們根本不敢靠近。

  那四個看秦晚動手了,也沒閑着,直接列陣護人,就是為了讓秦晚專心。

  “魏泷”看到秦晚這麼救自己,也不再坐以待斃。

  老者見狀,忽的掏出來一尊神像,他就像是被電打了似的,瘋狂吼叫起來:“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是我柳鎮一萬多條亡魂入土為安,轉世投胎的安定日,我看誰敢亂了這天澤!

  在他吼完之後,空中電閃雷鳴,仿佛真的是引來了天譴。

  那神像似乎也察覺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身體在哪,全身都彌漫出了金光,就那樣直直的立了起來,朝着“魏泷”飛了過去!

  就在這時天邊又是一道雪亮的閃電直劈而下,接着炸雷四起,帶着巨大的聲威,從穹頂壓了下來。

  之前那些朝拜的村民們更是變了樣子,又成為了先前他們看到的陰物,隻剩下眼白的眸,不人不鬼,連行走都是四肢并用的地上爬行,扭曲着筋骨,就像是蜘蛛。

  隻是比起蜘蛛來,他們更加的詭異,因為他們長着的是人臉。

  他們陰森森的看着秦晚,張開了那張黑洞洞的嘴。

  秦晚也看着他們,眉目不眨,甚至連情緒都沒有變一下。

  這些陰物是認為隻要有人看到他們肯定會逃。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秦晚非但沒有逃,還反手就是一把紅線甩出去,長長的棉線像鞭子一樣抽着呼呼風聲,繞着圈把他們捆了個正着。

  他們瘋狂掙紮,力氣大得驚人,扭動着就要鑽回到槐樹下。

  秦晚眯眼,另一隻手忽的用力。

  刹那間,風雲驟起。

  她的劍仿佛有了靈性一般,從衆人頭頂呼嘯而過,裹挾着烈烈罡風,在鎖鍊锵然的摩擦聲中,直直戳在了槐樹最下面的位置!

  劍的周身幾百米都散發出了一種銀白色的光。

  “那是!劍陣!”

  其他四個人倒抽了一口氣。

  他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畢竟有哪個人,會有這樣的本事,隻用一劍入地,就能形成劍陣!

  她甚至連口訣都沒有念,更沒有架起什麼陣法,她不過就是飛了個劍!

  就這樣,還是根骨一般,不會有大機緣的弟子?那他們算什麼!?

  “怎麼會是劍陣,不可能就這樣随手一出就是劍陣。”被架在火堆上的墨子清,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想他在仙門弟子之中,一直都是資質根骨最好的,連續三年論道大會,都是他是魁首。

  然而,就算他想要畫下劍陣也需要時間,甚至必須借力而為。

  怎麼可能是像秦晚這樣,随随便便一擡手,劍就能自己能飛出成陣,更不要說她另外一隻手還纏着無數紅線,就是為了困住那棵老槐樹。

  墨子清的臉都蒼白到了極點,這和他剛才開口,說要給秦晚一個機會,成為他的雙修女修不一樣。

  秦晚的這個舉動可以說是徹底擊碎了他的傲氣。

  墨子清沒忍住那撲天的妒意,一口皿噴了出來,還談什麼大道,道心都毀了。

  他旁邊的玉靈兒則是握緊了雙手,身形還有點發顫。

  她似乎并不意外秦晚會有這樣的道法,比起其他人來,她更清楚她這個大師姐的本事。

  那時候她剛被老頭兒撿到山上去,看到過對方出手。

  她不是沒厚着臉皮,想要學會對方這些道法。

  她作為山上最小的師妹,也去找過對方。

  誰知道那人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什麼,她不适合。

  玉靈兒不甘心,她根骨明明不差,不來虛明山,也會有其他仙門收了她。

  而且她和那些在虛明山一心養老,不想悟大道的廢物們,根本不同。

  她秦晚倒是道法不凡,又能怎麼樣,在外面的名聲臭的整個仙門都知道不說,她還不思進取,短短幾年,就沒在赢過她。

  玉靈兒以為對方就那樣了,她怎麼都沒想到,會再見到她這副不将任何邪物惡鬼放在眼裡的樣子,嚣張極緻,仿佛她生來就是做天師的!

  藏了這麼多年的秘密,肯定會被傳出去。

  玉靈兒沉着眸,她辛辛苦苦經營這麼多年,都比不上秦晚今天這一招,這讓她怎麼甘心!

  等到出去之後,風評立刻就會變,到時候誰還能看的到她玉靈兒?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玉靈兒這樣想着,反手聚氣,眯着眼看向秦晚的身後。

  去死吧!

  就在她剛舉起掌的時候。

  一道本不該出現在那的人影,忽的身形一動,虛影閃過間,她的手腕已經被對方握碎了!

  玉靈兒疼的冷汗直流,隻想喊叫。

  那人影卻不知做了什麼。

  她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玉靈兒驚恐的看着對方,隻見少年的眸溢出了皿紅,他那俊美矜貴的臉,沒有絲毫的變化。

  但卻在那短短幾眼的時間裡,好像成熟陰沉了一般,不再是少年,而是足以要人命的男子。

  他明明是個凡人,怎麼會......會有這樣的氣息。

  玉靈兒朝着那邊還在對付陰物的秦晚看了過去,她這個大師姐居然敢帶鬼域的人上山,這是要毀了仙門嗎!

  沒了僞裝的少年,也不再有什麼顧及,聲音壓得極低,冷的讓人頭皮都發麻:“你想要她的命?那你就先死。”

  玉靈兒瞪大了眼,想向旁邊的墨子清求救。

  然而毀了道心的墨子清,一直在自言自語,嘴裡嘀咕着“為什麼,明明我才是仙門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為什麼。”

  墨子清瘋了,其他四個人在努力的幫秦晚護陣,又要防止那個神像真的近了魏泷的身。

  沒人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麼。

  少年手一用力,再一松,連對方的魂都能捏碎。

  玉靈兒是有之前護心鏡在,勉強保住了魂,但死是死透了。

  少年卻視如無物一般,就那麼看着已經沒了呼吸的玉靈兒。

  某人真的要死,也該死在他手裡,畢竟柳鎮的業障,還需要某人來還,這叫因果秩序。

  而不是一隻活在陰溝裡的老鼠,從背後偷襲。

  少年重新拿起了地上的折傘,再轉身時,眼底的皿紅已經消失了。

  隻是他犯下了最不該犯下的戒,也插手了他不該纏手的事。

  如果烏鴉在這裡,肯定會覺得他的主人不正常極了。

  但誰都沒在,也就不會被提及。

  少年用手帕擦了擦自己剛才捏碎人脖頸的手,再次朝着秦晚的方向看了過去。

  假如這裡的一切,都是人的執念。

  那事實本來會是什麼樣的。

  如果她不進陣裡來,是不是就不會有誰救他上山。

  所以,對她來說,她進陣的理由隻是那個魏家世子,她不遺餘力去救的人,從來都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那還真是會演戲。

  演到他差點都信了,她說的話。

  什麼獨一無二,隻是她平時随口說說的。

  畢竟山上得寵的人,每個人得寵的時間都是不超過三十幾天。

  那她對他呢?也一樣嗎?

  少年指腹動了動,天邊的雷電在那一瞬更甚了。

  神像怎麼都無法接近魏泷,就連那棵老槐樹都有連根拔起的趨勢。

  陰物們已經成不了氣候了,甚至開始有了腐化的迹象。

  老者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們可是不老不死的,除非投胎為人,他們怎麼可能會被一個仙門弟子煉化!

  明明神像都已經顯靈了,天道也開始有了異象,難道不是在幫他們嗎!

  老者看向那個還在企圖将他們全都絞殺了的女修,他高喊了一聲:“你真的要這樣玉石俱焚,誰都讨不到好處嗎,我們整個柳鎮的亡魂都不會放過你!”

  “随便。”秦晚不是那麼在意,反正她在陣外擔的業障也不少,不差這些惡人的。

  老者這一次是真的怕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哪個仙門裡出來的人會這麼傻,為了一個柳招娣,必須讓他們全都死。

  “你殺不死我們!我們還會長出來!誰都沒辦法!“

  情急之下,他隻能這麼喊!

  然而秦晚卻笑了:“我自己确實不能徹底的煉化你們,但是如果有苦主呢?”

  “什,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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