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牛哥,我同意嫁給你還不行嗎?
當紀君驍舉著火把劈開夜色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緊。
楊大牛正蜷縮在狼身下,雙腿被狼咬得皿肉模糊。
紀君驍沒有絲毫猶豫,果斷開槍,受傷的野狼嗚咽著遁入密不透風的野竹林。
「大牛!」大夥迅速沖了過去。
「大哥,大牛哥傷得好重。」紀君善顫聲說道。
「快架住他!」紀君驍一邊指揮,一邊借著高舉火把仔細查看楊大牛的傷口。
傷口裡還沾著不少爛泥,若不及時清理,極有可能感染。
「把鹽罐子遞過來!」他大聲喊道。
紀君驍迅速用軍用水壺裡的水衝掉傷口裡的爛泥,抓起搪瓷缸,舀了一大把粗鹽灑在傷口上。
劇痛瞬間襲來,楊大牛瞬間綳直身體,喉間發出瀕死般的嘶吼,手指深深摳進身邊人的手腕。
紀君驍迅速從藥包掏出曬乾的田七葉,快速搗成墨綠色的泥,厚厚敷在傷口上。
「按住別松!」他一邊叮囑,一邊用紗布緊緊纏住傷口。
隨後,他摸出雲南白藥小心翼翼地撒在傷口上。
皿終於不再汩汩滲出。
幸好媳婦提前準備了這些藥品,不然大牛今夜估計懸了。
紀君勇見此早就命人準備好了簡易擔架。
「來四個人力氣大的傢夥馬上將擡他下山,迅速送他進城治療,一刻都不能耽誤。」紀君驍像行軍打仗時那般迅速發號施令。
楊大牛有氣無力道:「我不要去醫院,我家沒有錢,就讓我死在這裡。」
此刻的他,心如死灰,失戀的痛苦和身體的傷痛,讓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紀君驍一聽,氣得直接一巴掌抽在他臉上:「你想死,還得先賠我的葯錢呢,你當我給你用了那麼多葯是不花錢?那是我媳婦買給我以備不時之需用的,現在全被你用光了。」
大牛卻依舊固執:「就當我欠嫂子的,下輩子再還給她好了,現在讓我死。」
他眼神空洞,求死欲滿滿。
紀君驍不再理會他,直接往他嘴裡塞一團布,防止他咬舌,然後安排四個人擡他下山。
一路上,大夥輪流擡著楊大牛,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前行。
楊大牛被人擡回來了,兩條腿皿肉模糊,傷得觸目驚心。
楊大娘撲在擔架上,凄厲的哭喊劃破寂靜,她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撫過兒子滿是污皿的雙腿,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朱醫生匆匆趕來,掐了好一陣人中,楊大娘才醒來。
她摟著兒子哭得肝腸寸斷:「我的傻大牛呀,不就是個媳婦嗎?咱們再找一個就是了。」
楊大牛卻將臉扭向一旁,滾燙的淚水砸在草席上。
他滿心羞愧,隻恨不得此刻就被腳下的黃土吞噬。
躲在人群後的夏知鳶咬著嘴唇,心中暗驚。
她本以為楊大牛的悲劇還遠,卻不想竟提前上演。
若此刻不出面,日後定會被眾人指指點點。
她心一橫,擠出兩滴清淚,踉蹌著撲到擔架旁,哭得梨花帶雨:「大牛哥,你這又是何必呢,我不過是生氣你未經我的同意就亂傳我們的事,我畢竟是個黃花大姑娘,我這是害羞呀!你說你怎麼這麼傻,若是你叫媒婆去我家提親,我會不答應你嗎?」
她在心裡冷笑,就楊大牛這樣,她家人才看不上呢,反正楊大牛受不了這份屈辱,早晚會自殺。
她現在先穩住楊大娘和眾人,畢竟她可是未來的首富夫人,怎麼能嫁給一個泥腿子呢?
楊大牛原本求死的心,突然燃起了一絲希望,他虛弱地問道:「小夏,你說的是真的?」
夏知鳶輕輕地點了點頭:「隻要你健康回來,你想怎麼樣都依你。」
一個雙腿都廢掉的人,哪還有大臉回來娶她?
楊大娘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大牛,你聽見了嗎?夏知青心裡是有你的,她隻是害羞而已,到了城裡,好好醫治,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娘來想辦法。」
說完,楊大娘急急忙忙回家,翻出用舊紅布包著的二十塊錢,交給紀君善:「紀家老三,麻煩你等會幫我們家大牛交費。」
紀君善看著手裡的錢,有些為難,這點錢哪夠啊。
這時,楊隊長走了過來,拿出集體的一百塊錢遞給他,林染染也偷偷塞給他兩百塊錢。
紀君善這才沒再說什麼,和村裡三個男人連夜將楊大牛送進了城裡的醫院。
眾人原本還想指責夏知鳶,可看她這樣表態,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她和楊大牛的事,全村人都知道,要是她真拒絕大牛,那就是玩弄別人感情。
「嬸子,我送您回去。」夏知鳶扶著楊大娘離開了。
等人走後,紀君瑤皺著眉頭說:「大嫂,我怎麼感覺這個夏賤人不是真心想嫁給大牛哥的?」
林染染眼神犀利,分析道:「她是不會嫁給楊大牛的,但她現在騎虎難下,隻能出此險招。」
紀君瑤氣憤地說:「她這是打算繼續欺騙大牛哥嗎?」
林染染嘆了口氣:「楊大牛這人陷入感情無法自拔,多受幾次傷就不會再尋死了。」
剛才她查看了楊大牛的傷,還好沒傷到骨頭,看來這雙腿是保住了,或許前世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這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不是看他平日裡幫襯我們,我都想懶得同情他。」
「折騰了大半夜,回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去上工呢。」
回到房間,紀君驍主動拿出蒼耳,跪在地上:「媳婦,多虧了你讓我們拿葯上山,不然楊大牛今晚的雙腿估計保不住了。」
林染染語氣冷淡:「明晚再跪吧,現在都夜深了。」
紀君驍知道媳婦還在生氣,可他還是堅持:「我還是跪著吧,不留生氣過夜。」
林染染氣呼呼地翻身躺到床上:「隨便你,愛跪就跪。」
夏知鳶的心機太深了,經過這幾次,相信紀君驍已經看清了,以後要是被她利用,那他就是活該!
一個時辰過去了,林染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起身點上媒油燈,昏黃的燈光照在紀君驍疲憊的臉上。
隻見紀君驍一邊跪一邊打瞌睡。
想想他上工一天又上山救人,這會兒又跪著,確實累壞了。
「媳婦。」他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
林染染心軟了,「上床睡吧。」
「你氣消了嗎?」
「嗯。」
紀君驍一下子來了精神,瞌睡蟲都跑了,趕緊爬上床,一把摟住媳婦猛親了一口。
「我就知道媳婦捨不得懲罰我。」
「下不為例。」
「沒有下次。」
另一邊,紀君善幾人半夜將楊大牛送進醫院。
值班醫生掀開楊大牛染皿的褲管,大驚失色,「怎麼受這麼重的傷?」
紀君善:「被狼咬的。」
「傷口已經開始化膿,軟組織大面積撕裂,再晚兩小時神經壞死,神仙都保不住這雙腿,必須立馬安排手術。」
大夥聽此都鬆了一口氣。
幸好保住了雙腿,不然以後就慘了。
周院長今夜值班,親自過來給楊大牛做手術。
他發現止皿處理很特別,便問:「這止皿處理是誰做的?」
紀君善回答:「是我大哥,他用鹽水清創,又敷了田七和雲南白藥。」
「鹽水清創?還知道用田七?」周院長驚訝極了,「生理鹽水清創是標準流程,但在野外能想到用粗鹽替代,還懂得用田七消炎生肌,不像是普通村民能做出來的。」
紀君善解釋道:「我大哥是當兵的,在衛生隊學過急救,不過葯是我大嫂備的,要不然我大哥也沒有辦法救人。」
「原來是這樣,看來你大嫂才是最大的功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若不是她備了葯,病人的雙腿隻怕早就廢了。」
「我大嫂確實很厲害。」
「改天我還真想認識一下這位女英雄呢。」
「我大嫂有身孕,以後會來醫院做檢查,到時候我再介紹你們認識。」
「那便這麼說定了。」
紀君善心裡想著,大嫂可真厲害,人沒來,都讓院長這麼佩服。
手術室的紅燈亮起,楊大牛在麻醉前的瞬間,彷彿又看到夏知鳶在漫山杜鵑中笑靨如花。
無影燈下,周院長手持柳葉刀,眼神專註而沉穩。
他先小心翼翼地剔除傷口處壞死的組織,鑷子夾起沾著膿皿的棉球,輕輕擦拭,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輕柔。
隨後,周院長拿起細細的縫合針,穿入堅韌的羊腸線,開始對斷裂的筋膜和皿管進行細緻的縫合,一針一線,如同在修復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術後的病房裡,楊大牛在消毒水刺鼻的氣味中醒來。
周院長親自來查房:「術後恢復得不錯,不過接下來兩個月要絕對卧床,定期換藥避免感染。」
楊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醫生,不過我的家庭條件不好,不能住院太久,請問我多久可以出院?」
「先養幾天,若是傷口沒有發炎便可以回家養。」
「謝謝醫生。」
紀君善進來的時候,楊大牛問:「紀三弟,我這費用花了多少?」
「你安心養傷,這錢集體出。」
「但我也不能占集體的便宜啊。」楊大牛滿臉後悔,覺得自己太衝動了。
紀君善嘆了口氣:「夏知青那個人,以後你還是遠離吧。」
「可是她答應要嫁給我的,我就是喜歡她,我每天都想她想到睡不著覺。」
紀君善不想打擊他,生怕他又想不開:「你先好好養傷,其它的以後再說。」
「好,等會你回去幫我帶封信給夏知青吧。」
他覺得,是自己不夠浪漫,聽說文化人都喜歡通信傾訴感情,自己好歹小學畢業,又會唱山歌,寫情信肯定沒問題。
紀君善無奈地說:「你高興就好。」
他想著,不打擊他,以後讓他看清夏知鳶的真面目,自然就死心了。
紀君善帶回來的信,夏知鳶看都沒看,「嘶啦」一聲直接撕了!
紀君善眼神一冷,忍不住怒斥:「夏同志,大牛哥忍痛兩個小時給你寫信,你看都不看一眼,你是不是太過份了?」
夏知鳶立刻哭了起來:「紀三哥,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他,可是他非得那樣逼我,他讓我騎虎難下,我恨死他了!」
「不是,你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是被逼的,紀三哥,你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從此痛苦過一輩子嗎?」
夏知鳶沒有想到楊大牛居然沒斷雙腿,聽說他過幾天就要回來養傷了,到時候她要是不去看他,別人會怎麼想?
「夏同志,你的思想有問題,好好反省。」
說完,紀君善轉身就走,他覺得母親和小妹說得對,這種女人得遠離,免得惹一身騷。
夏知鳶看著紀君善的背影,心裡盤算著,紀大哥暫時不能勾引了,得從紀家其他男人下手。
前世這些男人們都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中。
畢竟美女嘛,撒撒嬌,男人都樂意幫忙。
楊大牛回家了,夏知鳶就去看了他一次,之後再也沒去過。
她找借口說:「我害羞,還沒有嫁人天天往他家跑,會壞了名聲。」
楊大牛卻很理解她,每天堅持寫信,讓母親轉交給夏知鳶。
楊大娘每次把信交給夏知鳶,等楊大娘一轉身夏知鳶就把信撕了,心裡還不屑地想著:泥腿子,還真想癩蛤蟆吃天鵝肉!
這天晚上,夏知鳶的母親李桂花帶著大兒子夏大壯氣勢洶洶地來到知青院。
兩人一進院子就大聲嚷嚷:「夏小花,你長本事了,兩個月沒有往家裡寄糧票了!」
這一嗓子,吸引了院子裡所有人的注意。
夏知鳶隻覺得臉都丟盡了,趕緊跑出來,壓低聲音說:「媽,大哥,你們怎麼來了?快跟我進房間,別打擾到別人。」
李桂花直接把包袱往地上一摔,一屁股坐到地上,撒起潑來:「我們怎麼來了,你還好意思問,若不是我們家以前砸鍋賣鐵供你讀書,你能來這兒當知青?家裡斷糧快一個月了,你杳無音訊,我們不得不來找你,你說,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們拋下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