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停下來，擡頭看向顧汐童，問道：「少夫人，怎麼了？」

　　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到顧汐童身上，詫異地看著她。

　　顧汐童眉頭微皺，問道：「老爺子娶祖母前，隻有樓氏一個通房丫頭？」

　　白嬸搖搖頭，說道：「當時，老太爺院子裡有四個一等丫頭，那會兒的豪門世家裡，爺們屋裡的大丫頭，就是用來當通房的。

　　老太爺娶古家大小姐進門前，屋裡隻剩下樓翠微和萱花兩人了，忍冬和芙蓉犯了事，被罰賣出去了。

　　老太爺娶古家大小姐進門後，萱花自請出府，去了謝家莊子上。

　　解放後，萱花嫁給莊子上的老劉，他倆都進了紡織廠，家就在紡織廠邊上的衚衕裡，老劉在紡織廠燒鍋爐，萱花進了紡織廠的食堂。

　　因為都在謝府待過，萱花很照顧我，打飯菜時，總會多給我一些。

　　閑時，我會去食堂找她說話。也是那時，我才知道，忍冬和芙蓉是被樓氏算計罰賣出去的。

　　萱花沒說樓氏是如何算計她們的，萱花隻說，豪門裡的人，沒有一個簡單的。

　　她要留下來，跟古大小姐的結局一樣，隻有死路一條，所以，太老夫人問她有打算時，她自請離府。」

　　顧汐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麼說來，樓氏是個有心計的。」

　　白嬸贊同地點頭，「樓翠微肯定不簡單，古大小姐進門不久，她就懷上身孕，謝雲晉隻比大爺小三個月。

　　老太爺院子的幾個大丫頭，數樓翠微最不起眼，長相比不上另外三個，平時裡，不多言不多語的，卻最得老太爺喜歡。」

　　顧汐童和卓景然對視一眼，他們都漏掉了樓氏。

　　白父見顧汐童和卓景然停下來聽媳婦說話，笑著招呼道：「大少，少夫人，吃菜，一會菜涼了。」

　　白母笑著說道：「看我，說著就停不下來，大少，少夫人，吃飯。」

　　「好！」顧汐童和卓景然重新拿起筷子，吃起來。

　　接下來，沒有再說謝家的事，大家聊些家常。

　　卓景然問起食品廠的效益，白父嘆口氣，說道：「現在市場放開了，做吃食的也多了，食品廠受到的衝擊很大，廠裡最近幾個月的銷售下滑得厲害。」

　　白大哥接過話來。「怪誰？還不是怪廠裡的領導。以前，廠裡生產出來的東西，按上面給的指標分到各處。

　　如今，上面不再分指標了，要領導們自己去找客戶，領導就完犢子了。

　　都是些張著嘴，等著人喂到嘴裡的傢夥，沒有一點本事，廠裡的效益能好好才怪了。」

　　白大哥一點也看不起廠裡一幫坐吃等死的領導，說起話來，一臉的鄙夷。

　　白父嘆口氣，說道：「領導們在高位上坐久了，架子大了，個個當自己是老大，等著別人上門來求他們。

　　可是，今非昔比，現在開食品廠的人也多了，供銷社供貨的人就多了，

　　不說遠的，就拿京北這兩年才出來的張大媽零嘴來說，人家生產出來的東西，味道好，花樣多，包裝精美。拿來送禮，大方又美觀。

　　哪像咱們廠，翻來翻去就那幾樣，花樣不多，包裝粗糙，自己人都嫌棄。」

　　卓景然贊同地點頭，「市場放開了，領導得解放思想，與時俱進，才能適應市場的發展。如今是創業的好時候，白大哥，你們考慮出來自己幹嗎？」

　　白大哥眼睛晶亮地看著卓景然，「我是有這個想法，可是，我媽她不同意。」

　　白母接過話來，「自己做買賣，樣樣要操心，哪有上班清閑？

　　卓景然笑著說道：「伯母說得沒錯，自己做買賣確實操心。不過，如果廠長的效益不好，不願意在廠裡混日子，可以考慮出來創業。」

　　白大嫂笑著接過話來，「媽是擔心上面的政策，今年的政策允許幹個體，明年會不會變，誰也不清楚？

　　從廠裡出來容易，出來了，想再回去，就難了。就像十年前，鼓動孩子們去鄉下，說好的返城會分配工作，真到返城的時候，有幾個得到好工作的？

　　我們附近的幾個孩子，回來時一無所有，白白浪費這麼多年的時間。

　　媽幾個朋友的孩子返城後，在家等分配，等了一年多，還沒有安排工作。

　　白大哥仰頭喝下酒杯裡的酒。說道：「好馬不吃回頭草，我既然選擇出來了，就沒想過再回去。」

　　白父看眼兒子，說道：「你要真想出來幹，那就放手去做。趁我還做得動，幫你搭把手。」

　　白母不贊同地看向丈夫，「你就這樣縱著他，要是政策變了，又割資本主義的尾巴，怎麼辦？還有，萬一賠了呢？」

　　「這麼大個國家，哪會朝令夕改？一個政策從制定到執行，上面的領導，肯定經過深思熟慮。

　　年輕人嗎，敢闖敢幹是好事，隻要不違法，他有想法，咱們就支持他。

　　萬一賠了，咱倆每月的退休金，能讓一家人吃飽肚皮，咱倆給他兜底。」白父出言支持兒子。

　　顧汐童多看了白父一眼，白父是個明事理，有主張的人，看來，是這個家的當家人。

　　果然，白母聽了白父的話後，點頭道，「行吧，你爸既然這樣說，你們就放手去做。

　　記住，不管做什麼，你們都要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做事，不準做坑蒙拐騙的事，明白嗎？」

　　白大哥有些哭笑不得，「老娘，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十來歲的小年輕，還能不明白做人的道理？」

　　「現在你是知道做人的道理，但是，面對巨大的利益時，你還能不能記住做人的道理？」白母沉著臉說道。

　　兩個兒子，她不擔心小兒子，卻很擔心這個大兒子。

　　白大哥笑著說道：「好了，我記下了。以後面對誘惑時，謹記您老的教誨。」

　　卓景然和顧汐童在白家吃了飯，又喝一盞茶，才起身告辭。

　　離開時，顧汐童給白母重新開了一副方子，又留下一盒保養的藥丸以及三十瓶靈泉水。

　　從白家出來，回公司的路上，顧汐童說道：「景然，過幾天去M國，查查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