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話不說，彎腰提起豬食往裡走，邊走邊問道：「老人家，該喂哪間圈裡的豬？」

　　舒沁見童童提豬食就走，心裡既歡喜又擔憂，趕忙跟過去，又緊張地往後看看。

　　小聲說道：「囡囡，真的是你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小同志，喂最裡面那間。」

　　顧汐童放慢腳步，聽到錢小花在跟人打招呼，知道又有人背豬草過來了。

　　「姥姥，是我！我前天到的。我背的豬草裡藏有麵粉，雞蛋和油，你一會收起來。

　　這會人多，不是說話的時候。晚上我來找你和姥爺。」

　　顧汐童將豬食倒進豬槽裡，將空桶遞給姥姥，轉身往外走。

　　舒沁心裡縱有千言萬語，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顧汐童來到院裡，將背簍裡的豬草倒出來，趁機藏五斤麵粉，兩斤豆油，三十個雞蛋到豬草下。

　　「走吧，回去吃飯，下午接著幹！欣怡，累嗎？」顧汐童背上背簍，邊往外走邊問施欣怡。

　　施欣怡搖搖頭，「不累，除了那該死的蟲子外，上工倒是挺有意思的！」

　　舒沁等人走遠了，回屋叫出老伴，讓老伴看風，她在顧汐童倒豬草的地方翻了翻，果然看到藏在豬草下的麵粉和雞蛋。

　　老淚縱橫道：「老張，童童知道咱們在這裡，她還帶了吃食。」

　　張清源也是百感交集，擔心有人背豬草進來撞見，忙說道：「先將東西收好。」

　　舒沁將東西提進屋，四下看看，問道：「這些東西放在哪裡好？」

　　張清源想了想，說道：「先放到景然的屋裡，等雷老弟回來了，再放他那邊去！」

　　舒沁點點頭，提著東西進了卓景然的房間。

　　卓景然昨晚服下顧汐童給的葯後，不久陷入沉睡，直到現在沒醒。

　　放好東西，舒沁來到外間，張老迫不及待地問道：「童童跟你說了什麼？」

　　舒沁說道：「告訴我她前天到的，給我們帶了吃的。其他的事，往後再說。」

　　舒沁不知外孫女晚上是否能如約而至，她擔心她來不了，便將外孫女的約說成往後。

　　「看來，她是為了咱們才來這裡的。可她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張老眉頭緊皺。

　　見外孫女好好的，舒沁心情大好，「不想那麼多了，囡囡好好的，比什麼都好。豬叫得很，我先去餵豬。」

　　最裡間的豬開吃了，其他圈裡的豬還沒得吃，此刻叫得一聲高過一聲。

　　「你去吧，我去煮幾個雞蛋。」張老轉身去拿雞蛋。

　　舒沁叮囑道：「燒些水，煮點面片湯，把雞蛋調成蛋花，和麵皮湯一起煮。」

　　張老點頭，「好，那我去燒水。」

　　顧汐童和施欣怡回到知青點，還沒進院門，就聽到院子裡的說話聲。

　　呂浩然見她倆回來，將手裡的毛巾搭到肩膀上，上前關切地問道：「怎麼樣？累不累？吃得消嗎？」

　　「還好，不算累。你在家怎麼樣？煮這麼多人的飯，累嗎？肩膀是挑水挑的？」施欣怡的目光落到呂浩然紅腫的肩上。

　　水井離知青點有五、六百米，輪值的人，需挑滿滿滿兩大水缸，才能滿足十六人一天用水。

　　呂浩然摸了摸肩，笑著說道：「第一天做事，難免有些手忙腳亂，不過還好，我能適應。」

　　說完，呂浩然將目光落到顧汐童身上，「童童呢？感覺怎麼樣？」

　　顧汐童回道：「還好，不算累！你等等，我那裡有上好的金瘡葯，可以快速消腫。」

　　「謝謝，不用……」

　　呂浩然的話沒說完，施欣怡將他的話打斷，「什麼不用？明天不要上工了？

　　今天上工，女人勻紅薯藤，男人給玉米施肥，一擔一擔地挑糞水，可不輕鬆。

　　我枕頭的棉花有多，回頭給你做個墊肩。」

　　顧汐童放下背簍，笑眯眯地看著施欣怡訓呂浩然，有些人，不管過幾輩子，都是受訓的那個。

　　「逞強並不明智。煮飯不比上工輕鬆，咱們要學會保護自己。」

　　顧汐童轉身往東邊的屋子走去。

　　施欣怡往呂浩然那邊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聽童童的沒錯，往後的路還長，咱們要學會保護自己。

　　我跟你說，童童超厲害的，上午的時間，不光把自己一天的活幹完，還幫我幹了不少。」

　　說完，施欣怡往後退一步，拉開自己與呂浩然之間的距離，見呂浩然驚訝的表情，接著說道：「想不到吧？」

　　呂浩然感嘆，「看她瘦瘦弱弱的，沒想到這麼能幹。」

　　呂浩然看向東屋，腦子裡升起一團又一團的疑雲。

　　他很清楚，沒有人天生會做事。

　　能幹，不僅僅是能力與才幹，在某些時候，它也是磨難的代名詞。

　　顧汐童小小年紀，到底經歷了什麼？

　　「我也沒想到，你是沒見到她幹活的樣子，動作乾淨利落，無比絲滑，簡直太颯了！」施欣怡邊洗手邊說道。

　　顧汐童拿著藥瓶出來，見二人用灼熱的目光看著自己，疑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說你……」

　　「沒什麼！」

　　施欣怡與呂浩然同時開口。

　　顧汐童笑了，「說我什麼？」

　　施欣怡看眼呂浩然，搖搖頭，「沒什麼！」

　　顧汐童將手裡的藥瓶塞到施欣怡手裡，「浩然坐那兒去。欣怡，給他肩膀上藥，凡是紅腫的地方，都抹上一層。」

　　施欣怡打開瓷器聞了聞，「淡淡的清香，滿好聞的。童童，你帶了多少葯過來？」

　　顧汐童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沒有多少，就是些家庭常備葯。預防頭痛腦熱，跌打損傷之類的。」

　　「這還不多呀？我媽算是思慮周全的，吃的用的都為我想到了，唯獨沒給我備些常用藥。

　　你們家是不是有人做醫生？」施欣怡邊給呂浩然抹葯邊問道。

　　顧汐童隨口回道：「嗯，家裡有人行醫。」

　　「你們仨在院裡聊什麼呢？趕緊進來吃飯了。」邢海燕站到廚房門口喊道。

　　「來了！」顧汐童將盆裡的水倒了，走到施欣怡身邊看了看，「都抹上了？」

　　「抹好了！」施欣怡將藥瓶蓋好，伸手遞給顧汐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