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生叔，你確定，我小叔當真昏迷不醒？」

　　張麻子闆著臉拍一下卓華的頭，「我騙你做甚？

　　雷三爺說，你小叔幾天沒進食了，前幾日，雷三爺還跟人打聽棺木的事。那棺木，就是為卓景然準備的。

　　我說你小子，看起來挺機靈，怎麼在那病秧子面前，像個慫蛋？

　　一會兒，按咱們事先商量好的，你唬住那兩老的，我進屋去搜東西。」

　　張麻子邊說邊往裡走。

　　卓華一把拉住張麻子，認真道：「等等，搜出來的東西咱倆平分。」

　　張麻子看眼卓華的手，猶豫一下，說道：「行，少不了你的，行動吧。」

　　「壞老頭兒，趕緊給老子滾出來。」卓華立即扯著嗓子吼。

　　張麻子覺得卓華的氣勢不夠，開口罵道：「你個慫貨，跟牛鬼蛇神客氣個啥勁？看著，像老子這樣，直接進屋，給兩老東西點顏色瞧瞧。」

　　張麻子邊說邊擡腿踹開門，像土匪一樣闖進屋。

　　張老站在桌邊，看著兇神惡煞的二人問道。「兩位這是？」

　　張麻子不作答，上前就擡腳，作勢要一腳踢翻老頭子。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張老神情一滯，眼見對方的腳就要踢到自己身上，來不及作反應，張老本能的閉上眼。

　　舒老嚇得瞪圓雙眼，驚呼道：「老張小心！」

　　躲在空間裡的顧汐童，見張麻子進屋就對姥爺動粗，氣得臉都青了，拿起扳手狠狠地向張麻子的委中穴砸去。

　　張麻子隻覺腿一軟，人隨即跪了下去。

　　卓華感覺有什麼東西砸向麻子叔的腿窩子，等他定眼再看，又什麼也沒看見，卓華以為自己眼花。

　　張老沒等到預料中的痛意，睜眼一看，見張麻子呲牙咧嘴地跪在自己面前。

　　驚訝之餘，緊張地看向門口，沒看到外孫女的身影，才將高高懸起的心放下來。

　　屋裡的卓景然聽到外面的動靜，翻身坐起來，許是起得猛了，頓感頭暈目眩。

　　閉上眼，待眩暈感消散，他才下床往外走。

　　「張二哥，華子，你們這是做什麼？」

　　卓華看到一身寒氣的卓景然，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才退一步，又想到今日過來的目的。

　　梗著脖子說道：「小叔，聽說牛棚裡的臭老九不好好接受改造，偷偷看違禁書，我和張桂生同志得到消息，立即過來搜查。」

　　卓華邊說邊觀察卓景然的神色，心裡懊惱極了，他就不該聽信張麻子的鬼話，

　　看他小叔的氣色，哪裡是將死之人？從小到大，他就沒在小叔手裡討到好。

　　卓華是卓景然的大哥卓景明的兒子，從小好吃懶做，遊手好閒，沒少做偷雞摸狗的事。

　　卓景然走到門口，感覺有些體力不支，便停了下來，倚著門框，淡然道：「是嗎？聽說？從哪裡聽說的？聽誰說的？」

　　張麻子站起來，不滿道：「你別管從哪裡聽說的，反正有人說，為了和平生產隊的好，我跟華子過來搜查。」

　　卓景然雙手環兇，雲淡風輕地問道：「你倆來這裡搜查，卓隊長知情嗎？得到卓隊長的許可了？」

　　張麻子沒好氣道：「你個病秧子，管好自己，不該打聽的少打聽。」

　　卓景然冷笑，「這是惱羞成怒了？也就是說，你倆並沒有得到隊長許可。」

　　「關你屁事！再多管閑事，信不信老子抽你？」張麻子邊擼袖子邊往卓景然走去。

　　「張二叔，有話好好說！」卓華見張麻子要動手，趕忙上前拉住。

　　張麻子回頭瞪卓華，「一個病秧子而已，你怕什麼？」

　　卓華偷瞄卓景然一眼，壓低聲音道：「我三叔這兩天就回來，他要是道你打了小叔，他會打斷你的腿。

　　小叔，我倆聽說兩老東西看違|禁|書，就立馬過來，還沒來得及跟隊長說。

　　我倆這麼做，也是為了咱們生產隊。對不對？」

　　卓景然兄弟姐妹六人，上面一個姐姐，三個哥哥，下有一個妹妹。

　　卓華口中的三叔，正是卓景然的三哥卓景琰，卓景琰十六歲參軍，如今已經是副營長。

　　卓景然歇了歇，走到桌邊坐下，「老張夫妻的改造問題不是小事，不能任你倆紅口白牙的胡說，此事，必須告知卓隊長。

　　這樣，你倆留一人在這裡看著，另一人去請隊長過來。

　　正好，前幾天我去縣城，從鬍子那裡打聽到了錢青山家丟失的雞鴨的下落。

　　等隊長來了，我好跟他說說這事。鬍子說了，需要他過來作證的話，他隨叫隨到。」

　　「鬍子？哪個鬍子？」卓華驚慌地看向卓景然。

　　卓景然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看看卓華，又看看張麻子。

　　「城東的鬍子，你倆不認識？鬍子跟我說了，和平生產隊有兩人常去找他手下的二毛。

　　這兩人手裡隻要有東西，必定找二毛轉手。

　　咱們隊裡，前前後後丟了不少東西吧？

　　張二哥，你說，隊長若知道這事是誰幹的，會不會將他繩之以法？將人送去農場勞改？」

　　張麻子萬萬沒想到，卓景然與城東的鬍子相識，不，是相熟。

　　鬍子是誰？寧縣黑市的老大，那是他能惹的嗎？

　　他本想趁雷三爺陪鄧會計去縣城辦事的檔，過來搜刮點東西。

　　張麻子萬萬沒想到，卓景然竟跟鬍子有交情！

　　張麻子心裡清楚，別說黑市賣東西的事，就今兒的事，一但把隊長請來，隊長必定問個究竟。

　　他能挺住，可卓華呢？那沒骨氣的，怕隊長還沒有問，他就將事情全盤托出。

　　以隊長鐵面剛正的性子，他定討不到好果子吃。若再扯出別的事來，他這輩子就完了。

　　一番斟酌後，張麻子拿定主意，趕緊溜！

　　「請隊長就算了，可能是我聽錯了。天兒不早了，我們先回了。華子，走！」

　　張麻子邊說邊往門外走。

　　「小叔，不早了，我先回了，改天再來看你。」卓華快步往門邊走去，搶在張麻子之前出門。

　　二人出門後，卓景然轉身關切地問道：「張老，舒老，你們還好嗎？他倆有沒有傷著你們？」

　　張老擺擺手，「無事！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讓你卧床休息嗎？趕緊回去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