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姥姥，你們怎麼樣？那人沒傷著你們吧？」顧汐童推門進來，臉上掩不住的擔憂與關切。

　　剛剛張麻子擡腳時，天知道，顧汐童有多緊張。

　　老人的骨密度小，骨質疏鬆嚴重，最怕摔倒，更別說被人踹了。

　　「沒事，他沒有傷到我們。」

　　舒老先回外孫女一句，轉而給外孫女和卓景然作引薦。

　　「囡囡，這位是景然，你叫景然哥！景然，她是囡囡，叫顧汐童，我的外孫女，你們見過的。」

　　顧汐童朝卓景然笑一下，乖巧地叫道：「景然哥！」

　　清脆又甜美的聲音落入卓景然耳中，猶如那日在山崖下入口的薑糖，讓他倍感溫暖。

　　卓景然的目光落到顧汐童的臉上，與那日相比，女孩的眉宇間多了幾分靈動，幾分嬌憨，那是在親近的人面前才有的放鬆與乖巧。

　　不似那日初見時，小丫頭眉宇間帶著揮不去的愁緒。

　　哪怕是與人說笑，她的笑容中也帶著一種隱隱的憂愁。

　　卓景然的嘴角往上抿，溫聲道：「童童好！」

　　卓景然的微笑，給顧汐童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讓她為之一振。

　　顧汐童的腦子快速轉動，將前世今生的記憶仔細搜索一番，並沒有找到與之相似的人。

　　顧汐童的震驚沒有逃過卓景然的眼睛。

　　卓景然心裡詫異，她的震驚從何而來？

　　卓景然心裡雖感意外，面上卻是一片淡然。

　　顧汐童很快平靜下來，朝卓景然說道：「景然哥身體裡的毒未排盡，需得卧床休息。」

　　張老也催促道：「景然，我扶你回屋歇著！」

　　卓景然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也不逞強，隻拒絕張老，「張老，不用，我自己能行，我先去歇著了！」

　　說著，卓景然站起身，拒絕了張老攙扶，獨自回房。

　　「菜還沒涼吧？童童先給兩位小同志送過去，再回來吃飯。」舒老想著在外守著的施欣怡和呂浩然，開口吩咐外孫女。

　　顧汐童確定二老沒事，轉身往外走，「好，我去去就來。」

　　「童童，多帶幾個饅頭。」舒老朝顧汐童喊道。

　　「知道了！」顧汐童應道。

　　顧汐童離開後，舒老說道：「今天多虧兩位小同志提醒，否則，還不知道生出多少事來？」

　　張老長長嘆口氣，「往後還是要當心些！白天不要煮肉。」

　　「知道了！」

　　顧汐童回來時，舒老已經將飯菜擺好，「童童，趕緊來吃飯！」

　　顧汐童不拂姥姥的好意，坐下來吃飯，誰也不提剛剛發生的事。

　　舒老詢問起顧汐童的近況，「囡囡，還習慣嗎？下地幹活吃得消不？有沒有人為難你？」

　　「習慣，您和姥爺下鄉後，我在家裡什麼事都做，眼下這點活難不了我。

　　也沒人為難我，我隻需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您老不用擔心。」顧汐童吃一口魚丸，如實回道。

　　上工第一天，她就拿了滿工分，她不敢說以後天天拿滿工分，但村裡大姑娘小媳婦能做的，她也能做。

　　至於與人相處，她不是人民幣，做不到每個人都喜歡。

　　她隻需要做好自己，不卑不亢，隨遇而安。

　　苟過這幾年，等政策下來，接著姥姥姥爺回城。

　　當然，這期間，她還要打探大哥小哥的消息。

　　大哥的下落，她不是很擔心，此時的大哥，應該在某連隊裡餵豬，起碼生命無憂。

　　她憂心小哥，小哥身在何處？她全然不知。

　　舒老聽後，懸起的心稍微放了放。

　　她來和平生產隊六年，雖然住在牛棚裡，但村裡什麼人什麼德行，她心裡多少有點數。

　　顧汐童知道姥姥擔心什麼，笑著寬慰道：「姥姥放心，我不是軟柿子，沒人欺得了我。咱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上輩子，礙於家庭成分，她不得不忍氣吞聲，處處受限。

　　如今沒人知道她的情況，誰也別想欺她辱她！

　　張老讚許的點頭，「你姥就是瞎操心！人嗎，哪個地方都一樣，有講理的，也有不講理的。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咱們呀，見賢思齊，見不賢而自省。」

　　舒老撇了撇嘴，「知道了。再說，你又要講如何忍，如何修身的大道理！

　　面對囡囡，我就是個普通的外祖母，我擔心她，我……」

　　顧汐童眼看二老要爭執起來，趕忙勸道：「姥姥，這個排骨做得很不錯，香得很，你是怎麼做的？教教我唄。」

　　顧汐童邊說邊朝姥爺眨眼睛。

　　張老嘆口氣，攤攤手，站起身來，「囡囡，你慢慢吃，我去準備針灸用的東西。」

　　舒老看著老伴的背影朝顧汐童吐槽，「囡囡，你看你姥爺，一副無奈又無辜的表情，我說錯了嗎？他什麼意思？」

　　顧汐童將一塊排骨送到姥姥嘴邊，「姥姥沒錯，我知道，姥姥就是擔心我。來，咱們吃肉，」

　　「我吃過了，這是給你留的，你吃！」舒老身子往後仰。

　　「就一塊，這塊格外香！姥姥嘗嘗。」

　　顧汐童堅持，舒老無奈，隻得張口接住。

　　「怎麼樣？香吧？」顧汐童得逞，眉眼彎彎的看著老人。

　　舒老笑著點頭，「咱們囡囡喂的，自然是最香的。」

　　顧汐童向舒老討教排骨的做法，舒老笑著說好。

　　祖孫二人邊吃邊聊，直到姥姥的情緒得以安撫，顧汐童才去給卓景然把脈。

　　張老見外孫女進來，往外間看一眼，低聲問道：「怎麼樣？你姥不生氣了吧？」

　　顧汐童眉梢上揚，笑著搖頭，「不氣了，一會您老多說幾句好話！氣就更順了！」

　　「知道了，謝謝！你姥姥呀，脾氣越來越大，動不動就生氣！」張老笑著應下。

　　顧汐童笑著說道：「姥姥的壞脾氣，還不是姥爺寵出來的！姥爺要不寵著，姥姥保準沒脾氣！」

　　姥爺搖頭，「那還是算了，自己的媳婦，自然要寵著！」

　　說完，張老嘆口氣，「你姥姥跟著我吃了不少苦，唉！」

　　「姥爺別想那麼多，姥姥跟著你，就是吃苦，她心裡也是甜的！」顧汐童笑著寬慰道。

　　上輩子，姥爺離世後，姥姥茶飯不思，很快隨姥爺去了。

　　「我往京北去信了，張琴和白振華那裡，你不用擔心，安安心心地做你的知青。」姥爺突然轉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