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掐著點,再去了一次上書房接了大皇子,便與大皇子一同回慈安宮請安。
這前呼後擁的一群人,好大陣仗,就連大皇子都是小太監背著回來,到了宮門才將他放下。
皇後端正儀容,牽著大皇子的手進去。
行跪拜禮,請太後安,規矩倒是分分明明的。
隻是太後卻遲遲沒讓她起來,隻是招呼了大皇子過來,「今日太傅可有誇讚?」
大皇子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太後一眼,才小聲回答:「今日太傅忘記了誇讚。」
皇後跪在地上,連忙搭腔,「母後,太傅嚴厲,不輕易誇讚人。」
皇後自是不知道,太後曾跟太傅約定,如果大皇子這日乖巧認真,太傅會在放學的時候誇讚一句,反之則沒有。
如此,太後便可輕易知曉大皇子今日的表現。
太後沒理會齊皇後的話,隻是淡淡地對大皇子道:「記得規矩嗎?」
大皇子白了臉,連忙辯解,「皇祖母,太傅是不滿意母後去找孫兒,這才沒有誇讚的。」
「如此,是罰你,還是罰你母後?」太後問道。
大皇子連忙指著齊皇後,「罰母後,母後最喜歡抄書了。」
「是,臣妾抄,臣妾喜歡抄書,臣妾教導不善,該受過。」齊皇後也連忙道。
太後看了皇後一眼,吩咐金嬤嬤,「帶大皇子進去用膳,然後送到小書房去,亥時之前沒抄完就不許出來。」
大皇子的臉頓時垮了,哀求道:「皇祖母,您答應過今日讓孫兒玩捉迷藏的。」
太後望著他委屈萬分的臉,彷彿自打他進了慈安宮,就沒有不委屈的時候。
嚴厲督導,才能勉強有了端正的學習態度,皇後一出來,他整個人就鬆散懈怠了。
說白了,踢一腳,都未必動一動的人,讓他擔大任,是不是太為難他?
「你告訴皇祖母,是否當真不想去書房?」
大皇子很想回答是,但他對上一雙如古井般幽森的眸子,到了唇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回頭求救地看了一眼皇後和金嬤嬤。
齊皇後訕笑了一聲,「母後,他還小,孩子玩心重些也是在所難免的,臣妾覺得可以適當給他歇……」
太後迅速打斷她的話,「可以歇,哀家讓太傅從明日開始,隻教二皇子一人,但皇後得想明白了,身為嫡長子,他如果不是太子,不是日後的皇帝,他會是什麼下場。」
太後這話說得很直白,沒有一點拐彎抹角去讓她領悟。
齊皇後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聲音不免微顫,「母後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嫡長子,他理所應當就是……就是的。」
太後冷笑,「怪不得皇後對他萬分驕縱,竟以為一切都是理所應當,那張椅子上他坐得上去,若沒幾分本事,怎麼死都不知道的。」
齊皇後臉色煞白,想說德妃不敢,但德妃不敢淑妃也不敢嗎?
太後嚴厲地道:「太子之位不是他的護身符,相反,這位置脆弱得很,需要本事和手腕才能護得住的,護不住,便是死。」
皇後心頭一震,嘴唇翕動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不是不知道,身在皇家,許多東西都需要爭搶的,但她總認為自己的兒子是嫡長子,總歸不一樣。
她跪著磕頭,「是臣妾愚鈍短視了,求母後為大皇子籌謀打算,臣妾絕不幹預,也絕不驕縱。」
太後對於她翻來覆去的態度已經習慣,敲打她幾下,她便能醒悟一下,之後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所謂謀算裡。
「回去吧。」太後態度甚冷,「沒有哀家的懿旨,不得前來打擾大皇子的學習。」
皇後擡頭看著淚水盈盈的大皇子,雖心疼也隻得先忍下,否則她真將二皇子送去太傅身邊,便等同是告知臣民,二皇子是備選,如此自然便會有人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