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陛下恩賞
短短數個時辰,臨州水患,洪水封城的消息便傳遍整個京城。
詔獄中,崔嵇文又瘦了一圈,他現在已經不想問獄卒外頭的情況了,這麼長時間過去,連他都有些懷疑臨州水患會不會成真。
即便那些數據是真的……
但,萬一呢?萬一那不禁用的堤壩偏偏就抗住了呢!
他翻了個身,別說,住了十幾日,每日不用上朝,不用洗漱,臭是臭了點,但還真有些習慣了。
「崔尚書!崔尚書!」獄卒的聲音從外傳來。
崔嵇文坐起身,唉:「陛下終於打算要擼了我?」
「不!不是的!」獄卒神情激動又帶著隱憂看他:「是臨州!崔尚書!臨州的堤壩,塌了!」
塌了?真塌了?
崔嵇文聞言呆愣半晌,忽然眼白一翻,整個人直接軟倒在地上。
「水厄南鄉!原來這南鄉說的居然是臨州?」街頭巷尾,攤販們聚在一處。
一個大娘嘆氣:「唉,我早就說了,人家八方神運算元靈驗的很!可惜啊可惜,上頭不信……這要是信了,得少死多少人喲?」
「豐康街那家被官兵圍著的,就是前段時間因為諫言被關進去的崔尚書家!」
「還沒放出來吶?」
「沒吶!也不知上頭咋想的……這樣的好官,可惜啦!」
宮中,崇晟帝連摔幾套瓷具,終究還是宣朝臣入宮商討。
如今已不是警言不警言的問題了,洪災爆發,百姓流離,洪災不像是漠北大寒,有雪天封路,洪災影響的是無數泥腿子們的生計,如今家園沒了、朝廷若是再不管不顧——再聯想到警言身上,崇晟帝不用想,便知道定有許多人敢揭竿而起!
所以當務之急,不僅要救災,還要平民憤。
崇晟帝終於想起被自己丟在詔獄中的崔尚書,當即下令將人放出來。
不僅要放,還要安撫,做全姿態。
聽聞崔嵇文得知堤壩垮塌,居然暈倒在了詔獄裡,崇晟帝心緒複雜。
當即恩賞用自己的玉輦擡崔尚書回府,又下旨宋太醫親去崔府為其診治!
玉輦出現在街道上,頓時,引起無數百姓圍觀。
黃氏也在其中。
因退了崔家送去的禮物,她在娘家有些落埋怨,這會出來便是為了給松哥兒挑選一套能上得了檔次的筆墨。
她這才剛挑好,一出來,便瞧見這一幕。
「那是……五爪金龍?陛下的玉輦?!」黃氏錯愕。
「夫人還不知道嗎?」還不等她話落,旁邊便有人道:「這玉輦上的人可不是陛下,而是崔尚書。」
「什麼?」黃氏張開嘴,崔尚書?崔嵇文?
「他……他不是在詔獄中嗎?」
「是啊!原本是在詔獄裡,但今兒臨州堤壩垮塌的消息傳來,證明這崔尚書之前的諫言是對的,陛下感念其忠心愛民,為了百姓,冒死諫言,居然用龍輦送他回府。」
黃氏:「……」
黃氏臉色僵住了。
身邊那人還在誇著崔尚書的義舉,她卻已經完全聽不進去,隻呆愣愣看著從身旁經過的玉輦。
玉輦掀起一角,果然看到其中的人不是崔嵇文又是誰?
完了!
爹娘不是說崔家要完了嗎?逼著自己去崔家給松哥兒退婚!
現在好了,崔嵇文不僅沒倒黴,還受了陛下恩賞,居然用玉輦送他回府。
這下,他們豈不是將崔家得罪死了?
黃氏想到這,也來不及回娘家了,當即先回府中,將消息告訴婆母。
「母親,嵇文現在回來了,咱們是不是也該去探望探望?」
王母有些難堪:「可是……」
「母女之間哪有隔夜仇?您與芸娘好好說說,芸娘一定會理解的,再說,我們當時也是沒辦法啊,那時候誰都說不準崔家會怎樣,我們也是想要留得青山在,萬一崔家真的落魄,也能接濟一二不是?」
「若是母親不願去,唉,恐怕芸娘真的恨上家裡,會於夫君的仕途有礙……」黃氏低眉垂眼。
王母一聽便有些急了,她的面子與兒子的前程相比算什麼?
再說,有一句話黃氏說得對。
芸娘是她的女兒,天底下,哪有女兒怨怪娘親的道理?
「去!這就去。」
「等等娘,我記得府中還有兩支百年人蔘,也一併帶上吧……」
崔府,崔嵇文一進家門便悠悠轉醒了,他心中五味雜陳。
一時又是慶幸自己聽慶寧公主的躲過一劫,一時想到臨州,又是忍不住嘆息。
「老爺,你肚子裡清淡,不好直接用葷腥的,先喝點粥養養胃吧……」王芸箏這時親自端了粥送來。
崔嵇文喝了一口:「父親母親可還好?」
「都好著,聽說你回來都要來看,我給攔住了,老爺這樣子,我怕老人家看了擔心,等您收拾收拾再過去問安吧。」
「對對!還是夫人考慮周全。」
崔嵇文很感慨,剛才一路回來他便發現了,府中雖然被困,但是並不雜亂,一切井井有條。
不用想,他也知道這些都是夫人的功勞。
如今去牢中走了一遭,他才知道什麼鶯鶯燕燕美人在懷,他在牢中最時常想起的,反而是夫人陪著孩子們的身影。
「夫人……」崔嵇文伸手想去抓王芸箏。
王芸箏不動聲色讓開:「老爺還是先用了粥吧,一會宋太醫也要來了。」
「好好……」
崔嵇文喝了粥,宋太醫為他診治一番,「沒什麼大礙,隻是急怒攻心,有些著急上火了,另外身體有些虛,最近要慢慢進補。」
宋太醫說著,看到桌上的小粥點頭:「不錯,雖要進補,但也不能吃大葷大肉,夫人這一點注意得很好,可見對崔尚書很上心。」
王芸箏笑而不語,自然要上心,這可是未來她和孩子們的倚仗吶!
送走宋太醫,崔嵇文梳洗換衣後,又去拜見崔老爺子和崔老夫人。
孩子們也都在兩老院中待著。
祖孫三代好不容易團聚,說說笑笑,一時竟沒人想起告訴崔嵇文黃家的事。
直到外頭門房來稟。
崔老爺子和崔老夫人臉色驟然沉下:「她們又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