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詔告
第799章詔告
午後。
端木宮。
沈沖走進書房,「殿下,三爺、小裴爺、晏姑娘三人來了。」
趙亦時放下奏章:「快請。」
三人進來,行禮,坐定,內侍上茶上點心,掩門離開。
「你們這個時候來見我,看來案子有了進展。」
趙亦時想著這幾天過的日子,「不瞞晏姑娘,我已經等候多時了,快說說吧。」
晏三合沒說話,謝知非和裴笑卻起了身。
兩人走到趙亦時面前,一撩衣衫,雙膝跪下。
趙亦時眉頭倏的皺起來:「你們這是做什麼?」
謝知非:「殿下,我們有一件事情瞞了你,當時也不是故意要瞞的,實在是不得已,所以才……」
「殿下。」
裴笑適時地接過話:「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我來詳細說一說……」
從季老太太的心魔說起,說到北倉河,說到吳關月,說到吳書年,再說到那枚扳指……
當熱茶變成了冷茶,裴笑最後一個字說完,謝知非把玉扳指遞到趙亦時的手裡。
趙亦時看著玉扳指,再看著跪在面前的兩個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所以,季老太太的心魔,根本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
所以,他們幾個早就知道鄭家的案子,吳關月父子不是兇手。
獨獨瞞著他一個?
「謝承宇,裴明亭。」
趙亦時黑沉沉的眼眸乍然收縮,「我在你們心裡便是這麼不可信嗎?」
謝知非答上不來;
裴笑更是一頭的冷汗。
就在這時,晏三合開口了。
「殿下,如果當時他們選擇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你會怎麼做呢?」
趙亦時被問得一噎。
「是選擇相信我們,還是相信朝廷?」
晏三合悠悠道:「相信我們,你對朝廷,對皇帝如何交待?相信朝廷,那告訴你又有什麼意義?」
趙亦時沉目看著她,「晏姑娘的話,總是那麼一針見皿嗎?」
晏三合搖搖頭:「我隻是想到了,當初這兩人在告訴你和不告訴你之間徘徊,寢食難安的樣子。」
趙亦時神色微微一變。
這一點變化落在謝知非和裴笑眼中,兩人長鬆一口氣的同時,紛紛向晏三合望去,眼裡都是感激。
「晏姑娘可知道……」
果然,趙亦時口氣緩了下來:「我們三人好得能穿一條褲子?」
「所以,他們才不想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晏三合:「心上少一樁事情,總比多一樁事要好。」
她本來不想開口,也輪不到她說話,但謝知非和裴笑對太子怎麼樣,她一樣一樣都看在眼裡。
趙亦時說他們三人好得能穿一條褲子,但到底一個是君,一個是臣。
雖然她對趙亦時並無好感,並不信任,卻也見不得謝知非和裴笑被人懷疑。
她護短的。
「都起來吧!」
趙亦時臉色有些勉強,「我隻是心裡有些難過,明明我們三人……」
他沒有再把話說下去,但話裡的失落卻濃得散不開。
謝知非忙道:「其實,我和明亭也不太好受。」
「總覺得對不住你,這裡頭虛著呢!」百轉千腸出了口,裴笑露出一記討好的笑。
趙亦時擱在膝上的兩隻手緊了緊,又鬆開,一手扶起一個。
覺得不解恨,他點點這個,又點點那個,忿忿道:「一個個的,還學會跪了。」
謝知非和裴笑沖他嘿嘿乾笑,一時間弄得趙亦時惱也不是,不惱也不是,身邊的人很多,來來回回,隻有這兩人一直陪著。
趙亦時也隻有無奈笑了。
「說完你們三人的私事,下面該說正事。」
晏三合走到趙亦時面前:「殿下可有心理準備?」
趙亦時被她看得心頭一凜,「你隻管說。」
謝知非和裴笑一看這個情形,趕緊坐回原來的位置上。
「吳關月改國花蓮花為木棉花,扳指上,腰牌上,私印上刻的都是木棉花,由此可以證明在鄭家案發現場留下的那塊腰牌,是假的,目的就是為了栽贓吳關月父子。」
晏三合挑起眉頭:「殿下,這事可還有異議?」
季家老太太在十年前,就已經發現的事實,趙亦時還能有什麼異議。
「沒有。」
「那就先給天下一個交待吧。」
趙亦時眼角狠狠一跳,「晏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晏三合:「詔告天下,案子是朝廷查錯了,鄭家的兇手另有其人,吳關月父子是被冤枉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不要這麼做?」
「晏姑娘,這事……」
「怎麼?」
晏三合昂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冷冷笑了,「朝廷做錯了事,就不能撥亂反正嗎?」
這話換成任何一個人說,趙亦時的臉都要沉下來。
但晏三合說,他隻有耐著性子解釋,「可以撥亂,也能反正,但隻能是小範圍的,絕不可以詔告天下。」
晏三合:「是為了朝延的顏面,還是為了你趙家的顏面?」
「晏姑娘!」
趙亦時的臉,到底沉下來,
「既是為了朝延,也是為了華國,齊國畢竟是華國的附屬國,那吳關月父子又都不在人世了……」
「好一個不在人世了。」
晏三合眼中露出嘲諷。
「別忘了,鄭家的人也都不在人世了,但牆還是會塌,馬半死不活,可見舉頭三尺有神明,想你趙家的江山千秋萬代,你最好掂量掂量。」
趙亦時被這話逼到了絕路,火氣一下子衝到了喉嚨口。
「晏三合,你放肆!」
「懷仁。」
「懷仁。」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喊出來。
趙亦時看著一旁兩張著急的臉,彷彿一盆冷水撲面而來。
晏三合不明白朝延的事,他們兩個難道也不明白?
詔告天下,就等於向世人承認朝廷無能,皇帝無能,泱泱華國,臉面何在?威嚴何在?
「晏三合。」
裴笑見太子臉色難看,趕緊上前做和事佬,「昭告天下太興師動眾了,我也覺得沒必要,咱們能不能換個方式。」
「是嗎,小裴爺?」
晏三合話說得又尖酸又刻薄,「敢情死的不是你裴家人?」
裴笑:「你……」
「我倒覺得可以試一試。」
謝知非走上前,默默站在晏三合的身後。
「鄭家的牆塌得驚天動地,總要給世人一個交待的,這事糊弄不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