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嬋騎著白虎，一路狂奔。

　　終於，在一處谷地趕上了白羽。

　　她高聲道：

　　「喂，停下。」

　　白羽回頭，笑道：

　　「是月嬋姑娘啊，有什麼事嗎？」

　　蘇月嬋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我……我要去鎮上看花燈，我們一同去吧，路上有個伴。」

　　三河鎮去除了龍王大患，鎮上要放花燈慶祝，舞龍舞獅。

　　白羽笑嘻嘻地點頭。

　　二人誰也沒有開口，就這麼在山路上走了一路。

　　呼吸聲卻越來越重。

　　終於，快到鎮上時，蘇月嬋道：

　　「白羽小哥，我要去附近山上安頓我家小白了。」

　　小白，說的是那頭白虎。

　　白羽點頭道：

　　「那好，我們就此別過吧。」

　　蘇月嬋急了，說道：

　　「誒……那什麼，我們今晚一起看花燈吧。」

　　白羽點頭：

　　「好。」

　　於是二人相約晚上戌時，在鎮上的河邊相見。

　　別過之後，白羽徑直回到了客棧，先給師娘請安。

　　師娘迎了上來，關心地問道：

　　「小羽，事情都處理完了？」

　　白羽回道：

　　「讓師娘掛心了，都處理完了。」

　　師娘忽然上前幾步，在白羽領子附近聞了聞，道：

　　「我看未必吧，怎麼有姑娘的香味。」

　　白羽尷尬道：

　　「師娘放心，過兩天我們就可以上路了。」

　　這時，小守拙哭了起來，師娘急忙抱著他餵奶。

　　她一邊哄小孩，一邊道：

　　「小羽，我不急，你先把姑娘的事處理好，可別負了人家。」

　　「有時候，逃避不是辦法，別像你師父那塊木頭那樣。」

　　九叔生前，其實也很受女人歡迎。

　　上天給他灑下漫天桃花，奈何九叔撐了傘，憑本事打了幾十年光棍。

　　也不知道孫寡婦用了什麼招式，這才把九叔收服。

　　白羽若有所思，回了房。

　　對長生者來說，伴侶一詞太過短暫了。

　　普通人的一生，也許就如綻放的煙花一樣，轉瞬即逝。

　　除非，伴侶也能長生。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傍晚時分，白羽打理了一番著裝，準備出去。

　　老默興沖沖地也要跟去。

　　白羽自然不能帶著一個電燈泡，讓老默在客棧裡守護師娘。

　　氣得老默當場就翻了小黑本，狠狠地給白羽記了一筆。

　　「某年某月某日，出去玩不帶我。」

　　直到白羽答應，回來的時候給老默帶好吃的，老默這才消了點氣，把這筆賬從小黑本上抹去了。

　　等白羽走後，老默氣沖沖地捉了一隻老鼠，一爪子拍成了樂逝鼠片，這才算真的消氣了。

　　而這個時候，白羽順著街道一路前行。

　　四周，燈火如晝，人來人往。

　　白羽到了約定的地點。

　　此時，月兒彎彎，掛在柳梢頭。

　　清風徐徐吹來，柳枝隨風輕展。

　　與柳枝一起輕舞的，還有蘇月嬋素白的衣裙。

　　蘇月嬋俏生生地站在柳樹下，美得不可方物。

　　她笑道：「你來啦？」

　　「嗯，我來了。」

　　「那我們走吧。」

　　二人並肩而行，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晌，白羽打破了沉默：

　　「你信不信，我家的狗會後空翻。」

　　蘇月嬋輕笑一聲：

　　「我信啊，我家小白也會。」

　　二人這才打開話匣子，一邊賞燈一邊閑談，氣氛倒是十分融洽。

　　興起時，二人到了河邊，一同放了花燈。

　　二人坐在河邊，微風吹過，蘇月嬋的髮絲撫在白羽的臉上，柔柔的。

　　這時，蘇月嬋笑道：

　　「白羽，你以後打算去哪？」

　　白羽道：

　　「送我師娘去北邊吧，你呢？」

　　蘇月嬋回道：

　　「我要留在張家村，給我奶奶送終。」

　　白羽默然。

　　你有你的恩情，我有我的責任。

　　相識一場，哪有那麼多地老天荒。

　　這時，天上放起了煙花。

　　七彩的煙花在空中炸開，絢爛奪目。

　　絢爛的燈火下，二人同時擡頭。

　　蘇月嬋偷偷轉頭看向白羽，卻剛好對上白羽的眼睛。

　　視線一觸即離，誰也沒有說話。

　　片刻後，白羽起身，笑道：

　　「煙花已經放完了，今天的等會該收場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是啊，該回去了。」蘇月嬋也起身。

　　「那就後會有期了。」

　　「我們還會相見嗎？」

　　「或許吧。」

　　白羽拱手告辭，轉身離去，蘇月嬋也轉身離去。

　　忽然，耳後傳來一聲「喂」。

　　白羽轉過身，懷中卻多了一個溫軟的人兒。

　　蘇月嬋用力抱住白羽，說道：

　　「告訴我你要去哪，我會去找你。」

　　白羽長嘆了一口氣。

　　「你我皆是過客，相逢何必曾相識，月嬋姑娘你這又是何必呢？」

　　蘇月嬋擡起頭，看著白羽，眼中亮晶晶的：

　　「我蘇月嬋想得到的東西，拼盡一切也要得到。」

　　「小時候，我想養隻寵物，家裡不給，我就一個人去了山上，帶回了一隻小虎崽。」

　　「不管你去哪，我一定會去找你。」

　　白羽嘆到：

　　「月嬋姑娘，如果你能踏上仙途的話，我們或許還會再相見。」

　　「仙途中走得越遠，我們相見的可能就越大。」

　　蘇月嬋堅定道：

　　「好，我定會踏上仙途，到那時你不許反悔。」

　　「嗯。」

　　她鬆了手，和白羽揮手告別，而後沒入了燈火闌珊處。

　　白羽嘆息一聲，也揮手告別。

　　……

　　第二天，白羽和師娘離了三河鎮。

　　古有關公千裡送嫂，每事請問。

　　白羽最崇拜義氣千古的關二爺，自然要跟著關二爺學習。

　　每每遇到事情，白羽都請教師娘，讓師娘做決定。

　　「師娘，前面有兩條路，我們走山路還是水路？」

　　師娘：「走水路吧，水路更快些。」

　　「師娘考慮得果然周到，我們就走山路，山路安全，我給師娘備了馬車。」

　　過了幾天，白羽又問道：

　　「師娘，我們已經離開江州郡了，是在附近的城市定居？還是繼續北上？」

　　師娘：

　　「就在前面的寧城落腳吧，這樣回去給你師父掃墓也方便。」

　　「好的師娘，我們繼續北上，師父遺言，南方可能會有大亂，我們北上避禍。」

　　反正白羽確實是每事請教師娘，請教完了聽不聽，那就不一定了。

　　就這樣，白羽畢恭畢敬，充分遵從師娘的意見，一路帶著師娘到了大離國離京城。

　　離京城中，多了一個不起眼的白事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