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來人的時候，顧雲陽已經訓練了一些烏鴉和麻雀了。

　　看著家政機器人已經把一壟地的種子都給種好了。

　　甚至還給澆了水，把土壤給翻了回去，稍微壓實了。

　　顧雲陽就收拾好了東西，把家政機器人給收起來。

　　他要下山了。

　　吃了早餐，還不到七點，顧雲陽就打算出發去公社了。

　　他還要去公社農機廠報名呢。

　　「雖然烏鴉和麻雀還剛開始豢養，操控的也不算特別熟練。但也勉強可以用了。」

　　顧雲陽也沒打算去做特務，眼下這就可以用了。

　　隻不過走到上山的地方，顧雲陽又遇到了熟人。

　　顧紅蘭，以及一個陌生的女人。

　　臉上，隱約的還能看到一些紅腫。

　　應該是昨天拿雞蛋滾過了，基本已經退下去了。

　　但還能看到一點痕迹。

　　「那麼，這人就是顧紅梅了？」

　　「顧紅蘭同志。」

　　顧雲陽打了個招呼。

　　都在一個大隊住著，其他幾個村的人，都還隻是眼熟。

　　但東山村的人，顧雲陽基本都已經熟悉了。

　　至少名字什麼的，都是知道的。

　　顧紅蘭張了張嘴，最後嘆息一聲：「顧知青，嗯，應該叫顧書記了。顧書記，這是我大姐顧紅梅，大姐，這是原本來咱們村下鄉當知青的顧知青。不過他已經落戶咱們村，昨天大隊長公布了，顧知青當選了咱們大隊的大隊書記。」

　　顧紅梅昨天回來，確實是因為在家裡受了欺負，所以回娘家來哭訴。

　　但寧安壓根不管她，還不讓顧寒升去多管。

　　一邊叫囂著，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

　　她寧安就從來不回娘家哭訴。

　　顧紅梅就覺得無語，要是她嫁的那人家，也和老顧家這樣，她也不用回來。

　　寧安的本事很厲害麼？

　　要是遇到個厲害的婆婆，加上一個不顧著她的丈夫，看她能比自己好到哪裡去。

　　可她嫁的是誰？

　　她娘寧安給她找了個好婆家，那家裡的婆婆厲害的跟舊社會的地主婆似的。

　　丈夫也不幫她，反而一直向著他媽。

　　小叔子小姑子，也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寧安還一直勸她忍著，多從婆家拿東西回來。

　　不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嗎？

　　「顧，顧書記。」

　　雖然已經出嫁了，也不算紅旗大隊的人了。

　　顧紅梅還是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是一愣。

　　顧知青？

　　那不就是？

　　顧紅梅回頭去看三妹顧紅蘭，就看到顧紅蘭尷尬的笑了笑，又拉了拉她的胳膊，微微搖頭。

　　看起來，這個弟弟是沒有認回來？

　　也是，有那樣的一個媽，誰會願意認回來？

　　看人家這穿著，這氣質，不愧是在帝都長大的。

　　聽說還是高中畢業生，讀書學習還很好。

　　這樣的人，如果換做是她，連粵省都不回來。

　　回來做什麼？

　　顧雲陽敏銳的發現了顧紅梅的一點情緒。

　　「這是挨了欺負，回來又得不到家裡的支持。所以，心裡也生出了怨懟？」

　　也是，就顧寒升那個脾氣，妻管嚴，沒有點男子氣概和擔當。

　　寧安這個人對女兒的要求就是，有事別回來找她。

　　但每個月都要拿錢回來。

　　好像生了女兒，就該養著娘家似的。

　　她自己都做不到，甚至都經常去娘家打秋風的人。

　　卻這樣要求女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

　　偏偏這幾個女兒都被養的脾氣懦弱了一些。

　　顧紅蘭大概是五個姐妹裡，唯一一個腦生反骨，喜歡倒反天罡的人了。

　　其他幾個，都太軟弱了。

　　大姐今天看到了，好像生出了一點逆反。

　　那位二姐還沒見到呢。

　　前世的記憶裡，已經是多年以後了。

　　那時候，幾個姐姐似乎都老了，也已經當家做主了。

　　但好像也都不是什麼能撐起來的，有點小家子氣。

　　但唯獨有一點，就是對寧安都很「孝順」。

　　一路走來，氣氛有些尷尬。

　　顧雲陽也不知道和她們有什麼可說的。

　　顧紅蘭和顧紅梅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好像說什麼都是錯的一樣。

　　到了公社，顧紅蘭才開口：「我姐姐嫁到了公社，在那邊那條街。顧書記，我們就在這裡分開了。」

　　顧雲陽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了一句：「都新社會了，偉人不是都說了，女人能頂半邊天呢。這女人自己有手有腳的，也沒有一定要靠男人才能過日子。」

　　說完，他頷首，笑笑：「我在公社也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看著顧雲陽的背影，顧紅蘭若有所思。

　　顧紅梅奇怪：「三妹，他剛才的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顧紅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意思是讓你女子當自強。不要太軟弱了，也不是我說你，上次我就來過一次，跟你說了。那周家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你看我上門了，那周家誰敢欺負我？你自己不自強，別人自然就上來欺負你了。」

　　顧紅梅縮了縮腦袋，不知道怎麼說。

　　看她這個表現，顧紅蘭就有些無語。

　　但也知道，幾個姐妹都被老娘寧安養廢了。

　　有些窩囊。

　　「大姐，你有沒有想過。在周家的日子過不下去了，要麼就離婚吧？」

　　「離婚？」顧紅梅突然大聲的反問，然後就是腦袋如撥浪鼓一樣的晃動：「這女人要是離了婚，那名聲就臭了。」

　　她是真的很害怕，寧安給她一直灌輸的理念就是如此。

　　女人就算是再難過，也不能離婚。

　　離了婚的女人，沒有好日子過。

　　而且時下的風氣也是如此。

　　就算是再難過，女人也都是要過下去，而不是離婚。

　　頓了頓，顧紅梅才道：「再說了，離了婚我去哪住啊。爸媽肯定是不會讓我回去的。」

　　顧紅蘭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她都二十了，還沒結婚嫁人。

　　有寧安想要賣個高價的緣故，也是她自己有些主意，不想按照寧安的意思，找個願意出高價，卻不喜歡自己的人。

　　那樣的日子沒法過。

　　但她和顧紅梅也是一樣，家裡爸媽不支持，她出嫁了，也沒有娘家的支持。

　　沒有娘家男人撐腰，在婆家，肯定是要被刁難了。

　　她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顧雲陽麼？他……」

　　顧紅蘭想起了顧雲陽，但還是搖了搖頭：「他肯定是不想回來的。也是，面對那樣一個媽，就算是我都想要逃離。

　　他從未回來過，就更不想要面對這樣的局面了。我何必為了自己，將他給拉進家裡這個旋渦？

　　這老顧家的日子，又不是什麼好的享受。人家有錢，有知識，現在還是大隊書記，回老顧家來找罪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