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帝都是吧？現在趕緊回來，你奶奶快不行了。”

　　顧父的話言簡意赅，卻猶如一道驚雷，讓顧衍深瞬間從睡意中清醒。

　　他短短答應了聲，挂了電話，立刻下床。

　　溫冉甯感覺到不對勁兒，撐着身子坐起來，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顧衍深一邊朝浴室走去，一邊道：“趕緊起來收拾一下，奶奶快不行了，我們要立刻回海城。”

　　“什麼？”

　　溫冉甯的心一下子墜到了谷底，腿都有點發軟。

　　顧衍深雖然表面鎮定，但能看得出來，他很着急，也很緊張。

　　洗漱的時候，他在給主辦方負責接待他的工作人員打電話，讓他們取消今天他所有的會議行程，然後訂八點的機票飛海城。

　　那邊的工作人員有點為難的說：“顧教授，現在已經六點多了，八點的機票估計不太好訂。”

　　“如果訂不到，那就安排專機，我今天中午之前必須趕回海城。”

　　他語氣并不是很好，吩咐完之後，直接挂了電話。

　　......

　　幸運的是，八點的機票還是訂到了，隻不過，隻剩下經濟艙了。

　　顧衍深這時候也沒這麼多講究了，帶着溫冉甯坐上了這班飛機。

　　去機場的路上，他在跟父親溝通顧老太太的病情，也在跟搶救顧老太太的同事溝通。

　　但是，同事也勸他不要再折騰老人了，因為已經沒有繼續搶救的意義了。

　　飛機上，顧衍深想着同事的話，不禁覺得可悲。

　　因為，這種話也是他在醫院裡經常勸說家屬的話。

　　當生離死别見得多了，他就漸漸失去了共情的能力。

　　有時候，科裡有病人去世了，溫冉甯總是會心情不好，工作的時候也就心不在焉的。可他有時候還會斥責她沒出息，說她以後不會是一個合格的臨床大夫。

　　當時，他哥哥顧思翰去世的時候，他就嘗過了一次生離死别。

　　這才多久，又要讓他經曆一次。

　　身旁的小姑娘哽咽道：“奶奶昨天還等着我們給她回視頻，可是我都忘了這件事......”

　　顧衍深将她輕攬在懷裡，道：“這不怪你，我也忘記了。”

　　要真是怪誰，那應該怪他自己，昨天晚上溫冉甯拿着手機到他房間就是為了跟他一起給老太太回個視頻的。

　　是他昨晚被鄭明山激到了，才拉着她做，完全将溫冉甯來找他的本意抛在了腦後。

　　無數的自責劃過顧衍深心頭，他現在隻希望他們到達海城的時候，還能再見到奶奶一眼。

　　......

　　中午時分，顧衍深帶着溫冉甯到達了醫院。

　　顧父已經簽署了放棄搶救同意書，這是老太太自己要求的。

　　因為她想有尊嚴的離開，而不是再做些沒有意義的掙紮，活受罪。

　　見他們回來了，顧父說道：“快進去吧，老太太剛才還在念叨你們。”

　　當顧衍深帶着溫冉甯進去病房的時候，老太太已經是彌留之際。

　　她艱難的睜開眼睛，想看看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孫子，還自己親自選的孫媳婦兒。

　　“奶奶。”

　　溫冉甯看到老太太朝她伸出那隻皮包骨頭的手，眼淚一瞬間就溢出了眼眶。

　　她走過去跪在床邊，将奶奶的手握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顧衍深喉頭梗住了，在床前輕輕喚了聲，“奶奶，我帶甯甯回來了。”

　　顧老太太用盡力氣開口，“好，好！你們都是好孩子！”

　　說到這兒，她不放心的望着顧衍深，聲音虛弱的很，“我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懷我反對你和宋央。但是衍深，奶奶真的有難言之隐，奶奶不會害你的。你要保護好甯甯，不要做對不起她的事，要......對......她......好......”

　　這是奶奶留下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