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壞了，我看看。」

　　陸江芸：「……」

　　「喏，就這裡。」

　　「哎呀，這麼一點兒口子換啥呀，還能穿。」

　　「它口子不大，但它老進渣子小石子，硌得很。」

　　「你脫下來，我給你縫一下。」

　　姐妹二人：「……」

　　陸江蓉說：「哎呀，娘，二妹就想換雙新鞋，你帶她去就行了，哪來這麼多事兒？又不讓你出錢。」

　　「哎，我就想給她省點兒錢，你這話說得像是我攔著她穿新鞋似的。」

　　「你不是這麼想的你就帶她去吧，哪這麼多廢話？」

　　「行行行，我帶你去。」

　　換上衣服準備出門，都到門口了，她又回來小聲的對陸江蓉說：「多注意著點你弟弟啊，我怕他想不開。」

　　陸江蓉覺得他想多了，王晨晨那孩子怎麼回事都沒弄清楚呢，就算要想不開，也不是現在想不開。

　　「你也別說他，他也不容易。」

　　「行行行，我知道了。」

　　就他不容易？

　　咱們哪個容易？

　　從窗戶外眼看著她們走遠了，陸江蓉才去敲響陸江庭的房門。

　　「江庭，我有話給你說，你方便不？」

　　「方便，大姐你進來吧。」

　　陸江蓉進去，看到他坐在床頭的書桌前看著一疊老照片。

　　好多地方都已經花了，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這是什麼時候的照片啊？」

　　陸江庭指著照片一一解釋。

　　「這一些，是高中畢業考上大學的。學校請了照相館的人來，免費給我們照的。」

　　「哦，我記得。考上大學是光榮的事，學校還把你們的照片貼在學校的牆上，是不是？」

　　陸江庭點點頭。

　　「那這些呢?」

　　「這是剛到大學那一年學校給照的。」

　　「這是第一次軍訓。」

　　「這是第一次過年。」

　　「這是第一次拿獎。」

　　「這是……」

　　「這是出任務前，也是……也是建軍最後一張照片。」

　　看著確實心酸，難怪弟弟難受。

　　「這些事別想了，越想越難受。」陸江庭直接就問：「江庭，你打算什麼時候送王晨晨去體檢啊？」

　　他們商量好的，先送王晨晨去體檢，拿到王晨晨的皿了，再去弄王建國的皿。

　　陸江庭說他有辦法，她們反正也就信了。

　　關鍵現在是，王晨晨的皿都拿不到。

　　陸江庭愣了愣，低聲說：「會儘快的。」

　　「儘快是多快？我本以為你接回來第二天就送去體檢，實在不成他周末不上學，你該帶去了吧？現在周末都過去兩天了，你還是不帶他去，你到底想幹嘛呀？」

　　陸江蓉很少跟陸江庭生氣，畢竟大他那麼多，一直把這個弟弟當兒子一樣疼。

　　可過來這半個月看他的所作所為，陸江蓉很是不滿，也是忍不住了。

　　「你要幹不了，我跟你二姐去幹，總之這事兒不能再拖了。」

　　「大姐，我能做得了，我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什麼陸江庭又說不出來了。

　　陸江蓉幫他說：「上次玉瑤那耳刮子是打對了，你這人吶，優柔寡斷，又總愛逃避，自欺欺人。」

　　她拿起王建軍的照片說：「你看看你對得起他嗎？你有沒有想過，沒弄清孩子是他的，他連死都死不瞑目啊。你要真拿他當朋友，要真覺得對不住他，你就趕緊把這事兒弄清楚，回頭拿著這結果去王建軍同志的墓前說給他聽，讓他能放心去投胎，你說是不是？」

　　「可是……那孩子我們疼了這麼久，萬一……萬一……」

　　陸江蓉生氣的打斷他道：「到底是你接受不了，還是擔心王建軍接受不了？」

　　陸江庭：「……」

　　「你說他是幫你接線才犧牲的，你說你要報答他，你就是這麼報答人家的嗎？大姐有時候都弄不清楚，你到底是無私還是自私。你到底是想求你自己的心理安慰，還是想讓死去的王建軍得到安慰。」

　　陸江庭低著頭，拳頭上全是青筋。

　　「如果兒子不是親生的，我不知道怎麼跟他說，我怕他接受不了。」

　　陸江蓉：「……」

　　真想甩他一耳刮子。

　　反正老娘沒在，扇就扇吧。

　　陸江蓉擼起袖子，一耳刮子給他甩過去，把他扇清醒。

　　「江庭，你清醒一點吧，人家那個病例上寫的，他早就懷疑了，就等一個結果，他怎麼會接受不了？我看接受不了的人是你吧。

　　畢竟王建軍可沒跟這孩子共同生活過，你跟他共同生活這麼久，你為他們付出了這麼多。別找借口了，難接受的明明是你。」

　　一巴掌，一頓直擊內心的話，直接把他打醒。

　　「是，大姐說得對，軟弱無能的人其實是我，優柔寡斷的人也是我，自私的人……還是我。」

　　「你知道就好，逃避是沒有用的，你能逃避一天，一周，一月，還能逃避一輩子不成？你打算什麼時候帶他去抽皿？」

　　「就……這周末吧，他要上課。」

　　陸江蓉深吸一口氣……

　　算了，她忍忍。

　　「行，那這樣，先拿王建國的皿。」

　　陸江庭：「不是說先拿到晨晨的皿再去取王建國的皿嗎？」

　　「先拿王建國的，周五前拿到，周六帶王晨晨上醫院。」

　　她不信他，擔心他再拖延時間，隻得先把王建國的皿取到。

　　畢竟王建國的皿可是不好取的，等到手後總不能還耗著吧，等把皿耗壞了還得重取。

　　陸江庭答應了，第二天他又回了宿舍，想讓劉安國幫忙。

　　劉安國聽了他的想法，整個人呆住。

　　「你是說，你把他給按著，然後我去抽皿？」

　　「對。」

　　「咋不我按著你來抽呢？」

　　「我……我紮不準。」

　　劉安國挺無語，「你紮不準我就紮得準了？再說了，萬一你按不住怎麼辦？萬一他去告我怎麼辦？大庭廣眾之下，咱倆去按著人家抽皿，你咋想的？」

　　陸江庭也覺得挺離譜的，可是他又想不到別的辦法。

　　劉安國為難的說：「不是我不幫你，主要是我家挺窮的，我有這個工作不容易。過年我還要回家結婚呢，萬一因為這事兒他把我給告了，影響了我工作，沒準兒婚也結不成了。」

　　陸江庭嘆了口氣，點點頭說：「你說得也對，是我沒考慮周到。我……我再別想辦法吧。」

　　說完他就打算回去了。

　　劉安國拉住他，「哎，等會兒。」

　　陸江庭：「你打算幫我了？」

　　「不是，我去隔壁問問易雲碩，他這人損招多，沒準兒他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