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有錢人？兒子，你昨晚跟誰喝酒去了？」

　　王建國洋洋得意的說：「跟傅懷義呀，就之前帶著媳婦上咱們家住一晚的那位，娘，你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我一看他們出手大方就知道是有錢人，他怎麼請你吃飯呢？」

　　「嘿嘿，這有錢人也有煩惱的。」

　　「啥煩惱？你給我說說唄。」

　　「我餓了，先把早飯上來，我一會兒還得去上班呢。」

　　江梅忙招呼，「小芬，沒聽見你男人說餓了嗎？還不快把飯菜弄上來。」

　　唐小芬急忙去廚房盛飯。

　　王建國就在客廳裡跟他爹娘吹牛逼。

　　「他找的那媳婦太厲害了，他自己壓不住。懷個孕就不得了，整天給他甩臉呢。心裡苦悶，出來到處溜達，就正好碰到我了。」

　　王忠說：「他那個女人不就是陸江庭不要的那個嗎？怎麼就厲害了？不是說那傅家才厲害嗎？」

　　王建國說：「傅家是厲害，可是傅懷義不行啊。他跟陸江庭一樣，上個什麼屁班，拿個死工資。傅家有能耐都投到林玉瑤那個女人身上了，林玉瑤發財了呀，又開公司又開雜誌社的。

　　這人嘛，就那樣，自己是個村姑的時候，巴結著傅家少爺。自己拿著人家的錢發大財了，就看不上人家了，那不得給他甩臉嘛。」

　　「呀，那傅家少爺就忍著了？」

　　「不忍著能怎麼辦？懷孕了，不看在夫妻情分上，也得看在孩子的面上啊。」

　　江梅嘖嘖兩聲，不贊同的道：「這男人是天，女人怎麼能壓到男人頭上去呢？女人壓男人，我看他們早晚得鬧翻。」

　　「誰知道呢，倒是那孩子……」

　　王建國意味深長，故意吊胃口。

　　江梅急道：「孩子怎麼了？你快說啊，別吊胃口。」

　　王建國嘿嘿笑道：「現在計劃生育那麼嚴格，他們這種家庭，隻能生一個。要是生到一個女兒……嘿嘿，人家傅懷義說了，要是生個女兒就招個上門女婿。他瞧上咱們家兒子了，說將來跟我們家結個兒女親家呢。」

　　兩人一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真的假的？」

　　「真的，昨晚他請我吃飯的時候說的。」

　　江梅那眼睛都快冒出光來。

　　「哎喲，我的天吶，我的寶貝孫孫呢？小芬……」

　　唐小芬端著飯出來，低聲說：「娘，他們還在睡覺呢。」

　　「好好，孩子嘛，讓他們多睡會兒。」

　　唐小芬又進廚房準備碗筷。

　　王忠覺得不大可能，道：「建國，你是不是喝多了聽錯了？傅家什麼人家，怎麼可能跟咱們結兒女親家呢？」

　　王建國有些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不過很快他又硬氣的說：「咋不行了？傅家還娶了林玉瑤那個村姑呢，她還是陸江庭不要的女人。

　　再說了，人家傅大哥說了，他當年跟我大哥談好的，將來他們有了孩子要做親家。這不晨晨太大了嘛，他覺得屈了他姑娘。說反正都是咱老王家的種，找我兒子也是一樣的。」

　　「這樣嗎？」

　　「爹，我還能騙你不成。」

　　江梅也說：「老頭子你怎麼回事啊？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你怎麼還不高興呢？」

　　「你把孩子給人家做上門女婿了，那你豈不是要絕後了？」

　　「這……哎呀爹，不是還有晨晨嘛。我大哥沒了，晨晨就是我兒子。反正都是咱老王家的種，誰給我傳後代都一樣。」

　　江梅：「對對，晨晨也是你們老王家的種。老頭子，我都沒說啥呢，你倒是計較上了。怎麼的？晨晨不能給你們老王家傳宗接代了？」

　　王忠：「……」反正他覺得這事兒假得沒邊。

　　算了，就算是兒子吹牛逼的又怎麼樣？說出來不就一樂嘛。

　　「對了。」江梅突然道：「你確定是女兒嗎？」

　　王建國搖頭，「不確定。」

　　「那你說個啥？萬一人家生的是兒子怎麼辦？」

　　「兒子怎麼了？我還有個閨女呢，他們要是生兒子，就把我閨女嫁過去。」

　　江梅高興得不行，「喲，我的兩個小寶貝，以後都是有福氣的。」

　　說話間飯菜都上來了，就是稀飯，饅頭，鹹菜，小青菜。

　　王建國一想到昨晚的大餐，他看到這些東西就覺得沒味道。

　　煩躁的放下筷子，「就吃這些東西？」

　　王忠跟江梅擡起頭來，「兒子，這些咋的了？」

　　王建國說：「這些東西加起來還不到一塊錢，你們知道人家傅大哥請我吃的飯多少錢嗎？光是一瓶酒，就這個價。」

　　他比出一隻手，「我半個月的工資。」

　　屋裡頓時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

　　「再看看這一桌子，一點兒葷腥都沒有，叫人怎麼吃？」

　　江梅馬上說：「小芬，沒聽見你男人說話？去弄點兒葷腥來。」

　　唐小芬說：「上哪兒弄去？又沒給我錢。」

　　王建國摔了筷子，「錢錢錢，你眼裡就知道錢。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嫌棄我沒錢？」

　　唐小芬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王建國起身，一腳踢開凳子道：「哼，不吃了。」

　　說完抓起外套就離開。

　　王忠全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江梅還呸了她一口，「活該，沒錢不知道想辦法啊，就知道開口要。哼，還不如你大嫂呢，你大嫂自己帶孩子，還沒人幫忙，人家還能自個兒找個活兒幹。再看看你，你說你有什麼用？」

　　唐小芬一言不發，聽到孩子醒了，默默的進屋裡照顧孩子去。

　　……

　　昨晚聽了傅懷義拿回來的錄音後，陸江庭就再睡過覺。

　　他睜著眼睛那麼枯坐了一整夜。

　　要說以前他還想自欺欺人，想著是不是建軍病糊塗了，才會在醫生那兒寫下那些胡思亂想的話。

　　畢竟其中一句，他自己都寫了，分不清是他的想象還是真實的。

　　他想著，總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隻要不去戳破，那就是可能。

　　可是現在，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王建國那個畜生，他親口說的，他早就跟方晴好上了，王晨晨就是他的兒子。

　　事到如今，他還要怎麼自欺欺人？

　　要再選擇逃避下去，他就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