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德青闆著臉說道：「這有什麼難的？將每個人到鄉下來的貢獻量化成指標。

　　下鄉多少年？出工多少天？工分多少？下放到隊裡這些年，有無突出貢獻？有無重大過失？有貢獻的加分，有過失的減分。

　　這些東西，隊裡都有記載，找隊長要記分本來查查，一清二楚。

　　一一量化，攤到桌面上來算，誰的分數最高，名額給誰。」

　　顧汐童坐在邊上，看著說得頭頭是道的向德青。

　　努力想著此人上輩子的事，她的印象中，此人愛逞口舌之快，喜歡強出頭，就連說話也要比別人多說一句，卻是個色厲內荏的。

　　現在看來，自己之前的看法有偏頗，此人並非色厲內荏之輩，而是有稜有角，不怕事之人。

　　向德青的話說到劉前進的心坎上，讚賞地看向德青一眼，接過話來，

　　「我贊同向知青的說法。就事論事，回城名額隻有一個，僧多粥少，唯有公平公正公開，才能服人。

　　否則，我也不介意來個魚死網破。」

　　「我同意向知青的做法。」趙思明跟著舉手，

　　他很感激向德青為此事站出來說話，像他這種隻知道埋頭做事，不懂人情世故、不擅言辭的人，唯有跟著磊落的人才有出路。

　　邢海燕跟向德青要好，自然舉手支持，「我也同意向知青的做法。」

　　何娟看看大家，跟著舉手：「我也同意。」

　　向德青看眼沒有舉手的李明風，雷靜和王小東，

　　說道：「事關回城的八個知青，五人同意，民主集中制，少數服從多數，算是通過了。

　　回頭，我將量化指標做成表格給大家過目。」

　　李明風不喜歡向德青的做事風格，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多說什麼，沉著臉說道：「好！那就這麼定了，休息吧。」

　　「等等！」雷靜說道。

　　眾人看向雷靜，雷靜站起身來，「我自動請辭。從現在起，我不再擔任女知青小組長的職務。

　　這份費力不討好的差使，誰願意接誰接。」

　　說完，雷靜轉身進屋。

　　李明風詫異的看著雷靜離開，回頭看向大家，「她這是怎麼了？」

　　眾人沉默。

　　最後，向德青咳咳兩聲，說道：「可能是我剛剛口無遮攔，說了些傷害雷知青的話。」

　　李明風盯著向德青責問道：「你都說了些什麼？把一向好脾氣的雷知青氣成這樣！」

　　向德青低著頭摳指甲，沒有回答李明風。

　　李明風拍了下闆凳，瞪著向德青吼道：「說話！」

　　向德青被李明風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脾氣也上來了，「說了什麼，說了我想說的話。

　　你是誰呀？我憑什麼要告訴你？你不就想護著她嗎，你那點心思，誰還看不出來？

　　你想抖你組長的威風，以權壓人，為她出氣是吧？來吧，你以為我怕你？」

　　劉前進站起來勸道：「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和氣。」

　　「誰跟他（她）有話說？」李明風和向德青同時對劉前進說道。

　　劉前進舉手，「好吧，是我有話要好好說。」

　　向德青瞪李明風一眼，轉身進屋了。

　　劉前進對大家說道：「散了吧，趕緊休息。」

　　施欣怡拉著顧汐童往屋裡走，小聲道：「童童，我怎麼覺得李知青，雷知青，向知青之間不簡單。」

　　顧汐童捏捏她的手，警告道：「剛剛的教訓就忘了？趕緊收起你的好奇心。」

　　施欣怡縮了縮脖子，「知道了。以後，我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二人走到門口，正好遇上向德青拿著紙和筆出來。

　　顧汐童拉著施欣怡站到一邊，「向知青，你先！」

　　向德青看一眼顧汐童，跨過門檻出來，往廚房去。

　　施欣怡看眼離開的向德青，對顧汐童耳語：「我之前不大喜歡向知青，經過今晚的事，我倒有點欣賞她了。」

　　顧汐童沒發表言論，「知道了，趕緊睡覺，明天還有得累。」

　　躺下後，顧汐童想著施欣怡之前的話，雷知青，李知青，向知青之間似乎不簡單。

　　雷靜，李明風，向德青之間有什麼糾葛？

　　向德青朝雷靜開火，真的單單是為了公平公正？還是為了讓雷靜不痛快？

　　顧汐童沒有想明白，搖晃一下頭，將腦子裡的想法晃走。

　　自己一堆事沒有理清，哪裡有功夫管別人的糾葛？

　　她還是想想，如何將林遠征拉下馬吧，隻有這樣，小哥的安全才有保障。

　　最近還得去趟青山大隊，白天人多眼雜，去得太頻繁擔心引起旁人的猜疑。

　　隻能夜裡出門，可晚上不能回來得太晚，一去一回，時間太緊。

　　空間裡有摩托車，那玩意好是好，就是聲音太吵，根本不敢騎。

　　算了，還是認命地蹬自行車吧，到了看一眼就回來，不要耽誤太久……

　　「童童，你睡了嗎？」施欣怡的聲音響起。

　　顧汐童裝著睡著了，沒理施欣怡。

　　施欣怡叫了兩句，見顧汐童應答，以為她睡著了，「好吧，睡覺。」

　　顧汐童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直到施欣怡發出綿長的呼吸聲，她才輕輕翻身，看著身邊的施欣怡。

　　她這八卦又好奇的本質，兩輩子都這樣，真是一點沒變。

　　顧汐童想伸手去摸摸施欣怡的臉，又怕把她弄醒。

　　早上醒來，顧汐童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落雨聲，正準備起床，施欣怡說道：「下雨了，不用上工，多睡會！」

　　顧汐童給她掖了掖被子，「你再睡會吧，我醒了就睡不著，先起了。」

　　施欣怡沒有再接話，閉著眼繼續睡。

　　顧汐童疊好被子，從屋裡出來，她要去廁所，見雨勢不小，折回來拿雨傘。

　　顧汐童再從屋裡出來，遇上戴著草帽從雨裡跑到屋檐下的楚明瑛。

　　「哎呀，這個雨太大了！」楚明瑛邊取草帽邊說道。

　　「顧知青這傘好大，是從京北帶過來的。」楚明瑛看到顧汐童的傘，眼裡掠過驚羨的光。

　　顧汐童點點頭，乾笑一下，撐著雨傘去廁所。

　　楚明瑛看著顧汐童的背影，「傲什麼傲，不就家境好點嗎，有什麼好傲的？」

　　顧汐童聽到楚明瑛的嘀咕，隻是懶得搭理她。

　　顧汐童上廁所回來，徑直去洗漱，然後去廚房。

　　呂浩然見她進來，問道：「下雨天，怎麼不多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