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生怕顧汐童追上去給錢，背著背簍小跑起來。

　　顧汐童忙叫道：「嬸，你慢點！」

　　「我知道，你去忙吧！」

　　顧汐童看著劉玉走遠，想著回頭給她添些什麼東西，將老山參的錢補回去。

　　顧汐童收回目光，沒有回知青點，推著自行車直接去牛棚。

　　卓景然端著水出來倒，見顧汐童提著袋子上台階，趕忙放下盆迎過來，伸手接過袋子，「又進城了？」

　　顧汐童點點頭，「進城去辦點事，順道帶點菜回來。」

　　卓景然提著袋子進屋，邊走邊問道：「那還吃飯吧？我給你熱飯。」

　　顧汐童跟在卓景然身後進廚房,「姥姥姥爺又沒回來吃飯？」

　　「沒有，今天還是三爺爺給他們送的飯，二老今天在王家坡砍玉米桿。」卓景然說道。

　　顧汐童見飯還是溫的，說道：「不用麻煩，我對付一口就行。」

　　卓景然不贊同道：「吃飯是大事，怎麼能對付？你到邊上歇著，我給你炒個蛋炒飯。一會就好。」

　　這是顧汐童之前教訓卓景然的話，如今卓景然還給她了。

　　「好！那有勞景然哥了。蛋炒飯裡要加點剁椒，炒焦點，帶點鍋巴那種。有小蔥吧？還要撒把蔥花。」

　　顧汐童坐到竈前，毫不客氣地提要求。

　　卓景然笑著應下，轉身從籃子裡拿一小把蔥，邊理蔥邊說道：「行，沒問題，給你炒！」

　　將小蔥理好洗凈，切成碎碎地蔥花備用。

　　卓景然才用鍋鏟將鍋裡殘留的水鏟了，熱鍋的時候，轉身去拿雞蛋。

　　「童童，添把柴！」

　　顧汐童用火鉗鉗一把柴送進竈膛，火苗頓時呼呼往外冒。

　　「早上起得很早吧？累不累？」卓景然邊打雞蛋邊問道。

　　顧汐童將闆凳還後挪了挪，身子靠在身後的柴上，「你不說，我還不覺得累，你一說，還真有點累了！」

　　卓景然見顧汐童一臉疲憊，有些心疼的問道：「要不，去床上躺會，我做好了，再叫你！」

　　顧汐童搖搖頭，「不用，靠一會就好！景然哥，卓全菊是不是有交流障礙？」

　　「嗯？你說小菊有什麼障礙？」卓景然打雞蛋的手一頓，擡頭看向顧汐童。

　　顧汐童想著卓全菊緊張時絞手的樣子，問道：「交流障礙，簡單的說，就是自閉症。

　　不願意與人說話。她是從小就這樣，還是受過什麼刺激？鍋熱了！」

　　顧汐童見鍋冒煙了，趕緊提醒。

　　卓景然邊往鍋裡倒油邊說道：「小菊小時候嘴很甜，很討喜，特別是我父親，很喜歡她！為此，卓華遭了不少打。」

　　「為什麼？」顧汐童疑惑地問道：「卓全菊乖巧，卓景明為什麼要打卓華？」

　　卓景然翻炒幾下雞蛋，接著往鍋裡加剁椒，瞬間，空氣裡瀰漫著剁椒的鮮香，惹得顧汐童口水直冒。

　　「卓景明見老爺子喜歡小菊，嫌他兒子無用，不能討老爺子歡心。

　　童童，你說小菊那什麼障礙，一定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形成的。

　　童童，小菊這病嚴重嗎？需要注意些什麼？」卓景然有些擔心地問道。

　　顧汐童站起來，眼睛盯著鍋裡的蛋炒飯，「景然哥，翻一下！」

　　「哦？好！」卓景然連翻幾下。將飯鋪滿鍋底，鋪成一個圓，零星的飯粒因受熱而跳起來。

　　接著，卓景然繼續翻炒，如此重複幾遍。

　　金黃的雞蛋、鮮紅的剁椒與粒粒分明的米飯交織著。

　　顧汐童咽了咽口水，伸手奪過卓景然手裡的鍋鏟，鏟起一口，吹吹，放進嘴。

　　卓景然看得心驚，趕忙提醒道：「慢點，小心燙！」

　　顧汐童邊哈氣邊咀嚼，每一粒米飯都飽含著濃郁的香氣。

　　既有炒飯的焦香，又有剁椒帶來的微微辛辣，還有雞蛋的鮮美，這味道，絕了！

　　「太香了，就是這個味！景然哥的手藝，超贊！」顧汐童朝卓景然豎起大拇指。

　　卓景然重新接過鍋鏟，將飯鏟進碗裡，又給顧汐童熱了碗雞湯，拍了個黃瓜。

　　「慢點吃，小心燙！」

　　顧汐童吃一口飯，再喝一口湯，擡頭看向卓景然，「小菊的情況不算嚴重，用不著吃藥，但要進行心理疏導。

　　否則，她很難與人打交道。你知道她受過什麼刺激嗎？」

　　卓景然搖搖頭，「小菊出生後，錢美娟嫌她是姑娘，待她很不好。

　　我父母看不下去，將小菊養到身邊。

　　不光是小菊，小菊的妹妹招娣也是一樣，出生就不受錢美娟待見。

　　她倆從小跟著我父母生活，直到我父母去世，她倆才回到卓景城和錢美娟身邊。

　　我父親去世時，小菊已經六歲，那會兒，小菊還好好的。

　　如果是受刺激，也是回到錢美娟和卓景城身邊後受的刺激。

　　那些年，我在縣城上學，住校，假期要想法掙學費，在家的時間不多，小菊姐妹倆的事知道得不多。」

　　顧汐童愣愣地看著卓景然，莫名的有些心痛。

　　十年前，卓景然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孩子，拖著病怏怏的身體，還要掙錢養活自己，得多難？

　　「怎麼了？」卓景然見顧汐童停下來不吃飯，開口問道。

　　「你的身體不好，人又小，那些年，很艱難吧？」顧汐童問道。

　　卓景然一愣，想到小姑娘心疼他，心裡一暖。

　　笑著說道：「起初，確實不容易，可能是老天爺憐惜我，讓我出生就遇貴人。

　　磕磕絆絆走到現在，得到許多好心人的幫助，談不上艱難。

　　小菊那邊，我會多關注，她的事我會查，你別擔心！趕緊吃吧，一會涼了。」

　　「好！」顧汐童低頭乾飯，有卓景然盯著，卓全菊應該不會走上輩子的老路。

　　顧汐童吃完飯，正要起身收碗，卓景然先她一步將碗筷收走。

　　「童童，我來洗碗，你去二老的床上休息一會。」

　　「那行，我去眯半小時，景然哥，半小時叫我。」

　　顧汐童不客氣，起身出廚房，踱步去了姥姥姥爺的房間。

　　顧汐童進屋關上門，未脫鞋，斜靠在二老床上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見餘暉灑滿窗戶，顧汐童伸了個懶腰，翻身起來。

　　來到廚房，卓景然已經在炒菜了，鮮香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

　　顧汐童走過去，開口問道：「景然哥，你怎麼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