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皺著眉頭，面色凝重地說道：「這個媒婆，就是個掉進錢眼裡的財迷！

　　她的名聲，在縣城那一片，爛得一塌糊塗。

　　凡是經過她介紹的姑娘，大多數沒有什麼好下場。

　　要麼被賣去外地受苦受累，要麼就被轉手賣給深山裡，給那些與世隔絕的人家做媳婦。

　　總之，沒有一個能過好日子的。」

　　方遠越說越是氣憤，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卓招娣的心揪成一團，臉色蒼白的看著四叔。

　　「拐賣人口？這不是犯法嗎？告她呀？」施欣怡憤慨地說道。

　　方遠冷笑，攤了攤手，極無奈的說道，「都是那些被賣的姑娘的親人主動找她，誰告？怎麼告？」

　　「四哥，大妞出事了？」錢青山急步走過來。

　　卓景然點點頭，看著錢青山說道：「你來得正好，人大概在一個小時前出的事。

　　對方帶著人，腳程應該不快。你和浩然，帶幾個人從後山追出去。

　　兩人一組，往青山大隊，久平大隊，禾村大隊方向追。」

　　「好！」錢青山和呂浩然應一聲，快步離開。

　　卓景然轉頭看向施欣怡，說道：「你去找文英嬸，好好跟錢美娟和苗老太婆講講法。

　　告訴她們，拐賣人口是違法的，是要坐牢的。

　　讓她們在釀成大錯前，主動交代，她們到底將大妞弄到哪裡去了，爭取寬大處理。

　　童童，你跟我去縣城找楊婆子。」

　　「好，我這就去找乾媽。」施欣怡轉身往隊長家走去。

　　施欣怡離開後，卓景然轉身看向卓招娣，溫聲說道：「二妞，別怕，咱們一定會將大妞找回來的。

　　你去大叔公等著。如果大妞回來，你讓大叔公往……往紡織廠打個電話，讓人轉告王君，就說大妞回來了。」

　　卓景然想了一下，最後讓人往紡織廠打電話。

　　卓景然鎮定從容的樣子，讓卓招娣心安不少，聽了四叔的吩咐，卓招娣點頭應道：「好！我這就去大叔公家。」

　　等卓招娣走了，方遠問道：「四哥，咱們現在走？」

　　卓景然邊說邊走：「你們先去車上等我，我去打個電話，讓歡子安排人去城門口守著。」

　　如果對方在他們之前進了城，將人藏起來，那就麻煩了。」

　　方遠想到什麼，揚聲提醒道：「四哥，讓歡子安排人去火車站看看，晚上有幾趟車在寧縣停。」

　　卓景然頭也不回的回道：「知道了！」

　　如果對方急著將人轉出去，倒是件好事。

　　他擔心對方將人藏起來，等風聲過了，再將人轉出去。

　　諾大一個縣城，要藏一個人，太容易了！

　　「錢美娟這個娘們兒，簡直就是個畜生！

　　卓大妞怎麼說，也是她的親生女兒，她居然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方遠氣得嘴裡爆粗口，剛才他就想罵人，礙於四哥在場，他忍了又忍。

　　見斯斯文文的方遠被氣得爆粗口，顧汐童在心裡長長嘆氣，

　　再想想錢美娟兩口子下藥，打算將卓全菊和呂浩然捆到一塊那事，好像沒有什麼，是這兩口子做不出來的。

　　「這個錢美娟，是不是重男輕女？」顧星宇問道。

　　顧星宇對卓家情況不了解，今天的事，讓他無比震驚，天下還有賣自己親骨肉的父母。

　　顧汐童眉頭微皺，輕輕搖頭道：「不全是，錢美娟這人，極度自私，又懶又饞，還特別霸道，要家裡人都聽她的。

　　她心裡，隻有她自己，隻要她自己過得好，不管別人死活。」

　　之前，顧汐童以為錢美娟是重男輕女。

　　自從全菊和招娣搬出來後，顧汐童發現，錢美娟對兩個兒子也是非打即罵。

　　在錢美娟心裡，隻有她自己是重要的。

　　等卓景然上車坐好，方遠啟動車子，出了村子，問道：「四哥，咱們直接去找楊婆子？」

　　卓景然靠著椅背，擡手揉揉眉心，說道：「好！」

　　顧星宇擔憂地問道：「咱們這樣直接上門，楊婆子會承認嗎？」

　　「這個由不得她，她要不承認，有的是辦法讓她承認。」方遠脫口說道。

　　顧星宇聽了方遠的話，識趣地不再問。

　　方遠擡頭看眼後視鏡裡的卓景然，說道：「四哥，要我說，你就是這些年藏得太深了。

　　讓人以為你是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以至於，什麼人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大妞不出還好，大妞要出了事，你說……」

　　後面的話，方遠沒有說出口，隻長長的嘆口氣。

　　顧星宇轉頭看眼卓景然，目光深了幾分。

　　卓景然沉默片刻，開口說道：「告訴小軍，明天我要楊婆子家所有人的資料。

　　我給他一個星期的時間，讓他將楊婆子做的事統統查出來。」

　　方遠的話說到卓景然的心裡了，大妞如果不出事還好，如果出了事，他會很心痛，很內疚。

　　「好！」方遠爽快地應下，「這才是我認識的四哥！霸氣！楊婆子要膽敢動四哥的侄女，就等著進監獄養老。」

　　卓景然沒有接方遠的話，靠著椅背閉目沉思。

　　方遠邊開車邊分析道：「如果是楊婆子動的手，極有可能將大妞賣去外地。」

　　顧星宇問道：「為什麼？」

　　顧汐童解釋道：「大妞二妞怕錢美娟賣她們，才從家裡搬出來。這樣，姐妹倆的親事落到族中長輩手裡。

　　錢美娟不能過問女兒的親事，就不能彩禮錢。

　　她要拿女兒掙錢，隻能將人賣去外地。」

　　「錢美娟是不是傻？人憑空消失了，隊裡肯定會找，會報案。公安一旦插手，她就要坐牢呀。」顧星宇說道。

　　方遠冷笑一聲，「錢美娟那樣的腦子，她想不了這麼多。」

　　說到這裡，方遠看眼後視鏡裡疲憊的卓景然，

　　嘆氣道：「卓二哥就是個糊塗蛋，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怎麼就到了賣兒賣女的地步？」

　　卓景然閉眼養神，沒有接話。

　　卓景城不是糊塗蛋，他是不配做人。

　　顧汐童扭頭看眼卓景然，從包裡拿了顆藥丸遞過去，用胳膊肘碰了碰卓景然的手。

　　卓景然睜開眼，看到顧汐童遞過來的藥丸，伸手接過，「謝謝！」

　　卓景然打開蠟封，將丸子放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