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 黑暗的宋家
「不麻煩。」崔婷婷高興,女兒終於不用一早起來趕公交,也不用擔心上下班路上颳風下雨的小問題。
蘇穗安的事情,就這麼被決定了。
在場所有人,似乎都覺得傅镹安照顧她,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唯獨她自己不這麼覺得,偏偏沒有拒絕的權利。
她的沉默引起蘇封塵注意。
想到這段時間,女兒對傅镹安的疏離,蘇封塵的心裡『咯噔』一聲。
難道說一起上了兩天班,蘇穗安對傅镹安那份時間帶來的生疏,還沒有消散?
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認生了?
飯後,傅镹安跟著蘇允柚他們離開。
蘇穗安回房。
崔婷婷以為她累了,給她倒了一杯牛奶,讓蘇封塵送上樓。
蘇封塵敲響了她房間的門,得到蘇穗安的允許後,才進去。
「爸。」蘇穗安坐在床尾的沙發上,懷裡抱著電腦,「謝謝。」
她接過牛奶,小口小口喝著。
「怎麼了?」蘇封塵在她身邊坐下,「你不想讓小九住到咱們家裡來?」
蘇穗安把牛奶放下,思考了一下說,「爸,如果你發現你認為跟你關係很好的朋友,在關鍵時刻沒有幫你,你還會跟他做朋友嗎?」
「穗寶,你都這麼大了,難道還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們用眼睛看到的那樣簡單,或許對方有什麼苦衷,或者難處呢?」
蘇封塵年長,看問題比她通透。
他想,穗寶口中這個『朋友』,就是傅镹安。
他擡起手,點了點穗寶的鼻子,「你這下面長得什麼?」
蘇穗安一怔,伸手摸了摸,不確定地回答,「人中?」
「嘴。」蘇封塵好笑不已地糾正,「長嘴就是用來溝通的,如果對你們的友誼不夠確定,哪裡存在質疑,你就問。」
「如果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你糾結什麼?如果就是你想的那樣,那你更不用糾結,切斷這段關係就好了。不論是哪種真相,都好過你反覆的自我懷疑,猜測。」
他說得很有道理。
蘇穗安豁然開朗,她笑起來,挽著蘇封塵胳膊,將頭搭在蘇封塵肩上。
「爸,還好有你和媽。」
「工作辛苦嗎?」
「不辛苦,說實話,傅镹安幫了我很多。」
「小九在國外做過不少兼職,還利用業餘時間參加了專業畢業,拿到了很多專利,他在職場的交際上,能力比你強的不是一點半點,你可以多向他學習。但至於工作,我覺得等你通透了一點也不比他差……」
不可否認,但凡認識傅镹安的人,都會覺得他是個天才。
不光工作能力強,於公於私哪方面,傅镹安似乎都是完美的。
要非說傅镹安的缺點……
那就是這孩子太深沉。
比傅行琛年輕時藏得還深。
他長這麼大,蘇封塵就沒有一刻能猜得出,他在想什麼,他要做什麼。
他的下一步,是什麼。
蘇穗安也承認,傅镹安就是如此優秀。
她避開了傅镹安的話題,想到什麼似的問了句,「聽說咱們公司跟安氏有合作,哪個安氏?」
「安南天的兒子叫安臣,跟你是同學。」蘇封塵沒點破,安臣追了蘇穗安好幾年。
這事兒他知道,但裝不知道的。
蘇穗安聽到『安氏』時,就想到安臣了,沒想到真的是。
明天她和姚開心要跟著辛管去安氏談事情。
「好了,早點休息吧,小九走之前說明天過來接你,不用起那麼早了。」
蘇封塵不插手蘇穗安的社交問題。
他早就有消息,這次負責兩家合作的安氏接頭人,就是安臣。
這是工作上不可避免的,他不會做任何調動,必須得蘇穗安自己解決。
蘇穗安送他到門口,回來後又為了明天去安氏的事情做了下準備。
然後她才洗漱上床睡覺。
夜半,一場大雨悄然而至。
雷雨交加的夜晚,整座城市被雨水籠罩。
落座在半山腰的宋家宅院一片漆黑。
二樓主卧窗前,隨著一道閃電劈下來,窗前那抹坐著輪椅的身影徹底展露出來。
八年,宋修止徹底掌管宋家,手上有了權力,整個人沒了幾年輪椅生活而變得死氣沉沉的氣息。
有的是無盡的冷暗和陰狠。
雨水沖刷著後院角落一塊墓地,墓地上刻著幾個大字。
——錢文海之墓。
三年前錢叔因病去世。
臨終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宋修止能好好活著。
「錢叔,我的人生沒有意義了,等我大仇得報,也就是人生的高光時刻,然後……我就去找你。」
宋修止的聲音很細很低,在雨聲中很難捕捉。
但他字字堅定,鏗鏘有力,「蘇封塵,奪妻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信,你還能躲過這次!」
樓下,一個約莫二十齣頭的男人,手裡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是兩碗白米飯,和幾根小鹹菜。
他來到地下室。
地下室的門是上下結構的,可以單獨打開上面一扇小門。
男人將門開了後,把托盤放在桌上,往裡推了推。
不待他的手收回來,就猛地被一隻髒兮兮、枯瘦的手抓住。
「宋修止!你混賬!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男人身體一震,反應過來後,迅速將手抽出來。
「爺爺,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不消停。」
宋承恩從口袋裡拿出黑色的帕子,擦拭著手上的污漬,「錢爺爺就在那邊看著你呢,你再鬧……就躺過去跟他作伴。」
霎時,地下室裡沒了動靜。
細聽還能聽見三個交織的粗喘聲。
「奶奶,姑姑,爺爺,今天依舊是兩份飯哦。」
宋承恩的聲音薄涼,說完轉身在廳廊穿回別墅內。
別墅裡沒開燈,這是宋家的規矩。
過了十點鐘就熄燈。
可他剛進別墅,就看到一個下人站在那裡。
「少爺,先生讓你上樓一趟。」
宋承恩開了玄關的燈,朝二樓樓梯拐角處看了一眼。
樓上一片漆黑,令人心底發毛驚悚。
「知道了。」宋承恩上樓,語氣沒了剛才輕快。
就連上樓的步伐,都分外沉重。
他與宋修止這個『父親』,並不是很熟。
來到宋家時他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