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已明事理
妾畢竟是妾。
若是犯錯,主家就算打死或發賣出去也無人能置喙。
更何況,如今的陶姨娘還好好活著,她的孩子雖然死了,卻是出生便死了,一個死胎,官府沒道理去管。
方鴻志雖是無奈,卻也隻能點點頭。
陶姨娘聞言,眼淚一滴滴落下來。
她心中悔恨至極!
當初跟在祁國公身邊時,她並不知道祁國公已經有了家世,甚至,也不知道他國公爺的身份。
那時她太單穿,他待她好,又為人溫和,處處妥帖,她覺得此生或許再也遇不到這樣的好男人,便遂了他,想要與他生生世世。
後來知道他身份時,她已經真心愛上他,所以哪怕做他外室,也覺得心甘情願……
但人總是貪心的,而如今,她也為自己的貪心付出了代價。
她哭著,忽然又大笑起來:「大人!妾不求大人為妾做主,但妾要以身作證!祁書朗並非什麼稚子不知事,相反,他知事的很!」
「他在妾剛入府時表現乖覺,處處妥帖,送了許多吃食和物件給妾,妾也從未懷疑,直到孩子胎死腹中,而今日,妾才從這些經書中看出真相!」
「一副稚子乖覺假面,貝蒂藏著的卻是心狠手辣、殘忍暴虐的秉性,現在他能虐殺百姓一人,若是此時逃過,誰知道會不會害更多人?!」陶姨娘已經豁出去了。
最開始,在收到那張莫名其妙字條的時候她根本沒當真。
甚至,為了證明那字條上都是胡言亂語,她才偷偷入了祠堂,去找了單獨供奉在孩子牌位前的經書。
孩子的牌位,是她央求著國公爺才能立下的。
未能出生,卻也要有人記得她。
她一直為此感恩國公爺。
可當她打開經書,仔細看到其中內容,隻覺得自己一直信任的天裂開縫隙將她吞沒。
他們害死了她的孩子!
所以就算被打死,她也要讓祁書朗和祁非蕊為她的孩子賠罪!
「大人,決不能放過他啊!」陶姨娘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賤人!你閉嘴!你一個妾室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祁書朗再也按捺不住,一下衝到前頭要去打陶姨娘。
「攔下他!」盛知婉聲音一冷。
祁書朗被兩個人死死拽住。
「國公府,還真是好熱鬧,妾雖是妾,但也是人,更何況,本宮記得當初是父皇下旨讓祁國公將陶姨娘接回府中,給個名分的?」
「既然是父皇下旨,若她所說是真的,祁二小姐和祁二公子所作所為,莫不是不滿父皇旨意?」
「民女不敢!」祁非蕊垂眸,手指已經刺入掌心中:「這些都是陶氏的污衊之言,民女和書朗並未做過這些。」
「嗯,」盛知婉眼瞼垂下,就在眾人以為她還要說出什麼的時候,她卻看看外頭日頭:「時候不早了,本宮有些餓了。」
眾人一愣?
盛知婉繼續道:「民以食為天,審案要緊,但用飯也不能耽誤,流觴,你去聚賢茶樓要些吃食,對了……」
她目光掃過堂上堂下:「今日在此處的人人有份,讓他們都送來吧。」
「是!」流觴轉身走了。
盛知婉隨意找個位置坐下。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盛知婉這是要做什麼,或許,這便是皇家公主的習慣?
即便是審案,也不能耽誤她用膳?
祁書朗惡狠狠看著陶姨娘,背對眾人,對她做了個惡狠狠的表情,祁非蕊也目光冷然。
陶姨娘對上,卻隻是冷笑一聲,她現在豁出去了,還會怕他們?
「二公子和二小姐不必恐嚇我,我膽子小,你們再恐嚇,我這就撞死在堂上。」
「你……」祁非蕊心裡一滯。
感覺到周圍眾人看向自己的視線,簡直一時都不願在此待下去,盛知婉這時用什麼膳?
果真是皇家出來的,嬌生慣養,就算要用膳,回去吃便是!
但不管國公府的人怎麼想,在場其他人倒是很高興。
百姓和衙役們可從未吃過聚賢茶樓的東西,如今來湊湊熱鬧,竟還有這好事?
流觴動作很快,不過半個多時辰,身後便有聚賢茶樓的馬車而來。
緊接著,一個個精緻食盒從馬車內搬下,分別送到在場人的手中。
就連祁書朗和祁非蕊等人,也被分到了食盒。
他們吃過好東西,自然不會像那些泥腿子一般立即便打開品嘗。
何況,這是盛知婉請的。
可人有時候很奇怪,即便原本不餓,看到周圍人都吃的很香,並且不斷發出讚歎聲的時候,也會忍不住分泌唾液。
祁書朗原本不想用,但這會還真餓了。
他打開食盒,拿起筷子品嘗一口。
緊接著,竟「噗」地一口全都吐了出來!
「什麼東西?怎麼一股餿味?」
餿味?
眾人一愣,朝他看去。
祁書朗嫌惡地將餐盒丟在地上,幾枚點心滾落出來,果然看著顏色,與其他人餐盒中並不相同。
「這……怎麼回事?」
「聚賢茶樓這樣大的酒樓,怎麼還會有餿了的點心給人吃?」有人錯愕。
盛知婉此時卻是輕笑出聲——
「這便是祁世子所說的不知事、祁二小姐所說腦子受了刺激的稚子?」
「本宮還以為所謂不知事、所謂腦子受了刺激的稚子,即便是給他一碗餿飯也不知拒絕,才會受人蠱惑隨意殺人,可現在看……」
「祁二公子倒是知事的很呢!」
她話落,祁書羨面色猛然一變,錯愕地看向她:「你、你故意的!?」
「對,本宮的確是故意的。」
盛知婉望向方鴻志:「方大人,本宮記得先帝時曾有兩童相鬥,一人緻死。後來官府不知如何判決,將那童子押入牢中,他依舊不懼,以年齡為擋箭牌……」
「後來是先帝親自下令,賞了他一碗飯吃,而那童子端過飯後將筷子捋順了!」方鴻志接過話。
此時,在場不少人已經想到了此事。
「筷子捋順,說明此童已明事理,當判斬立決!」
「是啊,」盛知婉笑意淺淺,望著臉色慘白的祁書羨:祁世子,難道不知這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