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孤家寡人
盛芫淇低頭瞧瞧紙包,包的碎碎的糕點不知道在懷裡藏了多久,怪不得盛芫徽這小子長得有些胖,原來愛藏吃食。
他有些嫌棄:「你自己留著吃吧。」
「哦……」盛芫徽委屈巴巴掰了一小塊塞在嘴裡:「我母妃說了,難過的時候就吃一點點,甜的,心情就會好。」
「是嗎?」盛芫淇受不了小孩子這幅樣子。
嫌棄又嫌棄,還是伸出手,「那你也給二皇兄一點。」
「好。」盛芫徽不小氣,掰給他一大塊。
又醜又碎,但是吃在嘴裡。
心情的確好了很多。
「二殿下,五殿下。」宋老太醫這時從內間出來。
盛芫淇立即吞下嘴裡的渣渣,在衣裳後頭偷偷擦手:「咳……咳,那個……宋老太醫,父皇的情況,如、如何了?」
「好些了,不過要醒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還要多久?」
「不知道,這點微臣也沒把握。」
「有勞宋老太醫了。」盛芫淇失望。
等宋老太醫離開,他和盛芫徽一同去看了父皇,又一同離開。
「行了,那邊是跟著你的宮人吧,快回去,甜食少吃一些。」盛芫淇道。
「嗯,那二皇兄多吃一些,二皇兄都瘦了。」
「……知道。」盛芫淇擺擺手。
盛芫徽轉身,小小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笑容一點一點消失。
在盛芫淇離開後,他並沒有朝著那些宮人在的地方走去,而是轉身,去了旁邊的一處魚池。
他從懷裡,將一包酥點取出來,在手心撚碎,一點點丟入魚池裡。
魚兒聚集,一哄而上。
「蠢貨,不知來歷的東西怎麼能隨便吃?」
很快,爭搶到食物的魚兒紛紛走開,有些魚兒饜足,有些卻是在水中吐起泡泡,不斷翻滾。
「二殿下!二殿下!」
盛芫淇抽搐著倒在地上,滿桌的奏摺都被掀翻在地。
「宋老太醫!快,快去請宋老太醫!」蘇德運剛出聲,一隻手死死抓住他。
「不,慶寧!找、慶寧!」盛芫淇嘴唇烏青。
自從經歷過臨州的事後,他最信任的隻有慶寧。
哪怕所有人都說宋老太醫的醫術好,但宋老太醫治不好的瘟疫,慶寧輕輕鬆鬆就解決了。
現在,他也堅信隻有慶寧能救自己!
「好好!老奴這就送您去找公主。」蘇德運也不耽擱。
要是能讓二殿下再欠公主一個人情,公主的大業就更容易實現!
馬蹄疾馳,這時候蘇德運直接動用了盛芫淇的私印。
不過半刻鐘,便到了公主府。
盛知婉聽聞消息,也不敢耽擱,取出一枚解毒丸先塞到盛芫淇口中。
「他吃了什麼?」盛知婉手中不停問道。
蘇德運額頭也都是汗:「都是禦膳房的餐食,二殿下用過的東西,老奴也都用了的!沒道理二殿下中毒,老奴卻沒事。」
「他去了哪你沒跟著?」盛知婉拔出徹底變黑的銀針,倒吸口氣,很快又換了一套。
「去看了陛下,對了!」蘇德運想到什麼:「二殿下還遇見五殿下了,二人說了幾句話。」
五皇弟?
盛知婉心中嘆氣,她大概猜出來問題出在哪裡。
二皇兄真是……居然能被一個十歲的孩子算計。
幸好他來得及時,否則沒有解毒丸先阻止毒素擴散,怕自己也救不了他。
「嘔——」盛芫淇睜開眼,便要吐。
商行聿連忙將盛知婉攬住,往外帶了帶:「公主快離遠點,別弄髒了衣裳。」
盛芫淇:「……」
說好的好兄弟呢?
盛芫淇一陣嘔吐,總算將原本吃進去的糕點吐出來大半,可即便如此,剩餘的毒素也進入肺腑。
「肯定要元氣大傷一陣子,不過人還活著,你就算幸運了,這是銀蛇毒,跟見皿封喉相比差一點。」
「真的是……小五?」盛芫淇到現在還不能相信。
盛知婉沒說話。
商行聿翻個白眼:「二殿下現在監國,就要做好當孤家寡人的覺悟,怎麼誰都相信?」
「孤家寡人?」可能剛吐了一場,盛芫淇覺得嘴裡特別苦澀。
原來這就是孤家寡人的感覺?
隨時隨地,不知道誰,就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四皇弟智力有礙,五皇弟今年也快十一了,若是皇兄真出了意外,朝臣大概率會推出他暫時聽政。」
盛芫淇聞言不說話了。
盛知婉又囑咐了接下來的注意事項,便要離開。
盛芫淇忽然從後叫住她:「慶寧!」
盛知婉腳步一頓。
「如果你是男子,你會不會也想要這個位置?」
盛知婉轉過身,前所未有的認真:「二皇兄覺得,自己適合這個位置嗎?」
「我?」經過這段時間,盛芫淇不得不老實承認:「不大合適。」
而且,現在他也不想當皇帝,太累了。
「既然如此,是男是女坐在這個位置上,對皇兄可有什麼影響?」盛知婉笑笑。
等盛芫淇再回過神,房間內已經隻剩下他自己。
是男是女?慶寧的話什麼意思?等等,她……
盛芫淇的眼眸一點點瞪大。
他忽然想到在朝堂上,慶寧面對那些朝臣,問的那一句:女子為何不能為將!?
所以,她真的……有那個心思嗎?!
盛芫淇恍恍惚惚,直到離開公主府回到宮中,還在糾結,其實私心裡,他覺得慶寧再合適不過。
可是那些朝臣們會願意嗎……
「殿下打算怎麼處理五皇子?」蘇德運聲音這時傳來。
盛芫淇回過神,冷笑:「他?敢給本皇子下毒,自然是送去宗人府!」
「那您中毒的消息就要洩露出去了。」盛芫淇剛中毒,蘇德運就用他的印信去了公主府,所以現在他中毒的消息依舊沒人知道。
「消息一旦洩出,恐怕朝臣不僅會對五殿下失望,對您也會頗有微詞,宗室更會生亂,如今晟國暫時經不起這番波折。」
蘇德運恭敬道:「二殿下,這也是公主讓老奴轉告您的。」
盛芫淇聞言忽然有些後知後覺。
他怎麼覺得相比自己,蘇公公好似更敬重慶寧、也更聽慶寧的話呢?
他眼眸眨了眨,壓低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