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醫學系的實操課上，顧婧姝又帶著幾個老生來找茬了。

　　這次她直接把林染染堵在了實驗室，指著解剖台上的人體模型道：「聽說你理論知識紮實？那正好，我們幾個對女性生殖系統的解剖結構還有些疑問，你給講講？」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對呀，聽說你在鄉下懂些土辦法，說不定對這些也有獨到見解呢？」

　　這明顯是故意刁難，女性生殖系統的解剖向來是教學中的難點，他們篤定林染染一個鄉下姑娘肯定說不清楚。

　　林染染掃了眼模型，淡淡開口：「女性內生殖器包括陰道、子宮、輸卵管和卵巢。子宮位於盆腔中央，呈倒置的梨形，前面鄰膀胱，後面鄰直腸……」

　　她不僅準確說出了各器官的位置和形態，連韌帶的走向、皿管的分佈都講得一清二楚，甚至指出了模型上一處細微的標註錯誤，「這裡的闊韌帶示意圖有些偏差，它應該是自子宮側緣向兩側延伸達盆壁，將盆腔分為前、後兩部分。」

　　實驗室裡的幾個老師都驚訝地擡起頭，這講解比教科書上還精準。

　　確定是新生嗎？

　　若新生都這麼厲害，那要他們這些老師幹什麼？

　　其中有一位老師趕緊掏出筆記記錄下來。

　　林染染本不想炫耀的，但這個顧婧妹沒完沒了地糾纏，實在是煩人的得。

　　再者，她正想找一個表現的機會，讓學校給她挂名留學位。

　　她來了好幾天了，想寶寶們了。

　　也不知道她不在家這些日子，寶寶們會不會哭得很兇？

　　顧婧姝見她說得頭頭是道，氣得臉色發白！但她仍不死心：「林同學，光說不練假把式，你敢不敢上手操作？」她指著旁邊的婦科檢查模型，「你給演示一下雙合診的正確手法。」

　　這可是連很多老生都未必能熟練掌握的操作。

　　林染染雖然沒有操作過，但她的理論背得滾瓜爛熟，再加上她本身很聰明，她覺得這根本難不倒她。

　　「我為什麼要演練給你們看？」

　　顧婧雅挑釁，「你是不敢吧？」

　　幾個老師期待地看向林染染。

　　這位同學理論掌握得這麼好，實操肯定很棒吧？

　　林染染眯了眯眼：「顧同學，我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了你，讓你一直這樣揪著我不放？」

　　顧婧雅驕傲道：「我可是醫學系的第一名，周教授說你厲害，我到底是不服的。」

　　林染染也不揭穿她，「既然是這樣，若是我能夠做得好，你不僅要承認自己不如我，以後見到我都要喊我一聲姐姐，可行？」

　　顧婧雅，「行。」

　　她篤定，林染染肯定不會實操。

　　隻會背理論的同學，她見多了。

　　林染染笑道：「還請幾位老師做個見證。」

　　幾位老師應道：「行。」

　　他們也想見識到林染染的實力。

　　隻見林染染淡定地走上前，手法規範地進行演示，一邊做一邊講解要點：「注意手指的力度和角度，要感受宮頸的質地、大小，以及宮體的位置……」

　　周圍的學生看得目瞪口呆，這哪裡像是沒摸過醫療器械的鄉下姑娘？

　　顧婧姝徹底傻眼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林染染從容不迫地完成了整套操作，驚呆了一旁的老師和同學們。

　　「好厲害，真不愧是理科狀元呀。」

　　「比我們都熟練，確定是來當學生的嗎？」

　　「好想請教她，又怕丟了面子。」

　　「是啊，這麼多學生在呢，改天單獨把她叫來實驗室。」

　　幾個老師小聲地交談著，眼中充滿了光。

　　學生們激動地議論著。

　　「看來這個林同學是憑真本事考進來的。」

　　「是啊，好厲害！」

　　「顧同學的才女之位是不是保不住了？」

　　林染染同宿舍的幾個舍友看她的眼神全都變了。

　　這兩天，幾人故意刁難她，但林染染都沒有理會幾人。

　　小醜嘛，不理會就是了。

　　不過她們也沒有太過份。

　　現在見林染染這波操作，她們徹底傻眼了。

　　以後，是不是該討好這位林同學？

　　幾人都在心底盤算著其中的利害關係。

　　林染染淡淡地掃向顧婧姝：「顧同學，你可服氣？」

　　顧婧姝氣得咬牙：「算是你走運。」

　　林染染：「你操作都未必有我好吧？」

　　這是典型的打臉了。

　　顧婧姝自詡是醫學院的天才，不管是理論還是實操都是遠遠甩開別人，可是在林染染面前，她感覺自己像小醜一樣。

　　不過是為了堂姐還是為了她自己，她都不想林染染留下來。

　　「姐姐。」

　　顧婧姝咬牙切齒地喊著。

　　林染染笑：「你叫什麼？沒聽見。」

　　「姐姐！」

　　顧婧姝叫完，跺著腳離開了。

　　「林同學，你好棒，能不能再為我們演示一次？」

　　「對呀，林同學，求求你了，剛才我們沒有瞧仔細。」

　　很多同學圍了上去。

　　幾個老師也圍上去。

　　……

　　一計不成，顧婧姝又生一計。

　　她索性在校園裡散布謠言，說林染染勾引有婦之夫的裴團長，手段卑劣。

　　謠言傳得沸沸揚揚，302宿舍的氣氛有些詭異。

　　趙雅吃飯時故意把碗筷弄得叮噹響：「有些人啊，心思不用在學習上，整天就知道琢磨旁門左道，真是給醫學系丟人。」

　　李娟也跟著附和：「就是，裴團長都有媳婦了，不知道避嫌嗎？」

　　沈曼翻著書，冷不丁插了一句：「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

　　林染染充耳不聞，該看書看書，該上課上課。

　　可謠言越傳越邪乎，連繫裡的輔導員都找她談了次話，言語間暗示她注意影響。

　　這個顧婧姝，雖然不來找茬了，居然又使壞！

　　看來改天要好好收拾她才行。

　　紀君瑤幾人也氣死了。

　　「大嫂，肯定是顧婧姝造謠的。」

　　但是因為沒有證據，幾人也拿她沒有辦法。

　　林染染叫幾人稍安勿躁，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不去理會它，它自然就消散。

　　幾人很想抓顧婧姝來揍一頓，但是考慮到進京大不容易，不能因為打架之事而被退學。

　　幾人隻能忍著收集證據。

　　這天下午，林染染剛從圖書館出來，就被趙副校長堵在了路上。

　　趙啟迪闆著臉，身後還跟著兩個保衛科的幹事：「林染染，你可知罪？」

　　林染染皺眉：「我何罪之有？」

　　「你不顧道德廉恥，勾引有婦之夫，嚴重敗壞校風！」趙啟迪拿出一份所謂的「證詞」，上面赫然是顧婧姝和幾個學生的簽名，「學校決定，即刻開除你的學籍，你馬上收拾東西離開京大！」

　　沒有辦法，顧院長給他施壓了。

　　他也隻能搞搞表面。

　　裴團長那邊他也不能得罪。

　　先做點給顧院長看。

　　周圍很快圍攏了看熱鬧的學生，指指點點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302宿舍的三個女生也擠在人群裡，趙雅幸災樂禍地說：「我就說鄉下出來的靠不住，果然出事了吧？」

　　沈曼嘴角噙著冷笑，等著看林染染被趕走的狼狽模樣。

　　顧婧姝站在趙啟迪身後，得意地揚著下巴，心想這次看你還怎麼翻身！

　　林染染眯了眯眼，「趙副校長，您就憑幾個人的造謠要開除我？」

　　趙啟迪：「你跟你表哥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給學校抹黑。」

　　林染染：「這件事情，校長知道嗎？」

　　趙啟迪：「當然是知道的。」

　　「那便叫他來。」

　　「校長不想見你。」

　　雙方正爭執著，這時校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汽車鳴笛聲，三輛黑色轎車徑直開到了人群旁。

　　車門打開，下來五位婦產科界的泰鬥，個個精神矍鑠，穿著筆挺的中山裝。

　　林染染皺眉。

　　這幾個瘋批大佬怎麼來了？

　　該不會是為了她而來吧？

　　為首的是陳修遠，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林染染，快步走上前：「林同志！」

　　緊隨其後的李明輝也朗聲笑道：「林同志，當初你不肯跟我們走，沒想到跑京大來了，要不是我們託人打聽，還不知道你在這兒上學呢！」

　　趙慧敏握著林染染的手，滿眼慈愛：「好孩子，可想死我了！」

　　陳立新和張偉傑也紛紛開口，語氣裡滿是讚賞。

　　這五位可是醫學界響噹噹的人物，連國家領導人的夫人看病都要請他們會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京大，還對一個被勒令開除的女學生如此熱絡？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呆了。

　　趙啟迪更是懵了，結結巴巴地問：「陳……陳老，您們這是……」

　　天啊，他居然見到了報紙上經常見到的頂尖人物。

　　到底是什麼風把他們吹到京大的？

　　難道是因為林染染？

　　這不可能吧？

　　陳修遠斜睨了他一眼：「我們是來搶人的。染染小同志在婦產科領域的天賦遠超常人，上次她提出的腹膜縫合改良方案，比國際上最新的技術還要先進！我們幾個老傢夥商量好了，要收她當關門弟子，京大必須割愛。」

　　李明輝補充道：「沒錯，我們已經跟衛生部打過招呼了，隻要林同志願意，隨時可以去協和醫院當專家，隨便挂名在全國任何一家頂尖院校，五年後，給予畢業！」

　　這話如同一顆炸雷，在人群中轟然炸開。

　　被全國頂尖專家搶著收徒？還能直接進協和當專家？這哪裡是被開除的劣跡生，分明是塊被埋在沙裡的金子！

　　趙啟迪的臉「唰」地一下白了，手裡的「開除決定」飄落在地，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結結巴巴地說：「陳老，這……這裡面可能有誤會……」

　　就在這時，校長李文淵匆匆趕來，看到眼前的陣仗，連忙上前招呼：「陳老、李老，各位專家大駕光臨，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

　　陳修遠沉下臉：「李校長，我們是來搶人的。聽說你們要開除林染染同志？我倒想問問，她犯了什麼錯？」

　　李文淵一頭霧水，趕緊看向趙啟迪：「趙副校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啟迪哪裡還敢提開除的事，支支吾吾地說：「是……是誤會，都是誤會！剛才就是跟林染染同學溝通一下思想……」

　　顧婧姝嚇得腿都軟了，躲在人群裡瑟瑟發抖，怎麼也想不到林染染竟然認識這些大人物！

　　堂姐，救命啊。

　　陳修遠卻不依不饒，指著地上的「證詞」：「誤會？我看是有人故意刁難吧！林同志醫術精湛，醫德更是沒得說，上次在鄉下為了搶救產婦，三天三夜沒合眼，這樣的好苗子，你們竟然要開除？瞎了你們的狗眼了？」

　　陳老，誇張了啊！

　　林染染都要吐皿了。

　　李明輝也怒道：「林同志，這樣的大學不待也罷，跟我們走！」

　　陳修遠：「人肯定是要帶走的，但京大必須先還林同志清白。」

　　雖然他們很想直接把人帶走，但是京大居然欺負他們的愛徒，他們不允許！

　　李文淵額頭冒汗，趕緊撿起那份「證詞」看了看，瞬間明白了七八分，當即對趙啟迪厲聲道：「趙副校長，馬上徹查此事！是誰在背後搞小動作，嚴肅處理！」

　　他又轉向林染染，滿臉歉意，「染染同學，讓你受委屈了，學校絕不會冤枉一個好同學，你安心留在京大讀書，有任何困難直接找我！」

　　周圍的學生徹底炸開了鍋。

　　「我的天！林同學竟然這麼厲害，連醫學界這幾個大佬都要收她當徒弟！」

　　「之前誰說她是靠男人的？人家靠的是真本事！」

　　「誰這般不要臉，竟然編造這種謠言！」

　　302宿舍的三個女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趙雅拉了拉沈曼的衣角，小聲說：「我們……我們是不是搞錯了？」

　　沈曼嘴唇緊抿，看著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的林染染，第一次感到了心虛。

　　林染染看著眼前的鬧劇，心裡一片平靜。

　　她對陳修遠等人道：「陳老，多謝各位前輩專程趕來，不過我現在隻想好好完成學業，至於拜師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陳老：「不行，你今兒個說什麼也得跟我們走！我們幾個啊，全都誠心收你為徒，你就輪流在我們身邊學，你缺的不過是點實操經驗罷了，關鍵是我們啊，打心底裡想跟你學那些理論知識呢！」

　　李老：「要不這樣，你不拜師也成，就當咱們互相討教、彼此學習，你看怎麼樣？」

　　趙老：「是啊林同志，你放寬心，到時候憑你的本事，肯定能拿到頂尖學府的畢業證，又不是說隻有京大這一所學校能出人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