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誰點
第667章誰點
回程的路,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一路沉默著回到了別院。
到別院的時候,已是傍晚。
李不言等不及的衝過來,「快,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晏三合把裴笑往前一推,「讓小裴爺和你說吧。」
小裴爺還沒站穩,李不言就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把人往屋裡帶。
哎啊啊!
這世道變了,變得女人比男人還主動。
小裴爺心裡偷著樂,臉上卻裝出一副不情願的表情,扭頭沖謝五十喊道:
「我去去就來,你們先喝口茶緩一緩,等人齊了,再商量大事。」
謝知非牙疼似的笑了一下,扭頭問晏三合:「還商量嗎?」
「商量。」
晏三合朝謝知非和朱遠墨各看一眼,示意他們進書房說話。
其實也沒什麼可商量的了,探到這個程度,很多事情已經水落石出。
整個心魔分成兩條線:
一條是朱旋久的線。
朱旋久因為付姨娘的原因,害死嫡出的大老爺、五老爺,最後庶子上位。
上位後他又利用天市,把皇帝的生辰八字以及七針詛咒法說給嚴如賢。
另一條是趙王的線。
在沈杜若機緣巧合進到太子府的前提下,趙王設下毒計,威逼沈巍。
而沈巍為了保住沈家和四個兒子,一次又一次威逼女兒沈杜若。
沈杜若不得已,鋌而走險。
巫咒娃娃由沈杜若所埋,由太子府負責養花養草的顧阿六發現,娃娃上的生辰八字和七針詛咒由朱旋久間接提供。
最後造成冤案,迫使太子倉促之下舉兵逼宮,兵敗後又引刀自刎;迫使太子這張關係網上的無數人,奔赴黃泉。
趙王施下毒計的前因後果,說得通——為登大位;
沈杜若做幫兇的前因後果,也說得通——被父母所逼,還生恩、養恩。
顧阿六這樣的人,用銀子就能引他上鉤,無需前因後果。
「按理,心魔解到這裡,就已經差不多了。」
晏三合伸出手指在桌上點了幾下,「但現在還有一處地方,前因後果有些說不通。」
謝知非和朱遠墨頭皮一麻。
哪裡還有說不通的?
不都通了嗎?
「哪一處?」朱遠墨問。
晏三合看著他的眼睛,「你父親朱旋久,為什麼要替趙王做惡?」
朱遠墨一下子被問住。
是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朱家從來不摻和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因為誰上位,對朱家影響都不大。
摻和進去,不僅對朱家沒有一分好處,萬一事情敗露,還有危險。
更何況朱旋久還是個走一步,算十步的人。
他從不把自己置於險境。
朱遠墨有些敬佩地看著晏三合,當真是心細如髮,他壓根就沒往這頭去想。
「晏姑娘,你說為了什麼?」
「我想不明白。」
晏三合直截了當,「但這裡頭肯定有原因。」
怎麼還有原因呢?
沒時間了啊!
朱遠墨心裡存了一份僥倖,「不能先點香試一試嗎?」
「說到點香……」
晏三合手指又在桌上點了幾下,「我其實還有一個疑惑。」
謝知非反射性的問道:「什麼?」
晏三合:「找不到點香的人。」
謝知非一怔。
晏三合看朱遠墨看過去,「由你點嗎?」
朱遠墨點點頭。
晏三合卻搖頭:「你隻能代表你朱家這條線。」
謝知非一下子明白過來。
他心有餘悸地朝皇宮方向瞄一眼,「那條線能點香的人,隻有龍椅上的那位。」
朱遠墨聽到這裡,心臟狂跳。
讓皇帝點香……
這,這,這怎麼可能?
他額上一層密密的冷汗,咬著牙道:「晏姑娘,如果,我是說如果,這個心魔點香的人,就是那一位呢?」
這個如果是存在的。
因為那些烏鴉,就是因為巫咒案而死的那些人的冤魂。
巫咒案歸根到底,是由那一位在暗中計劃的。
由他點香,說出當年那些事情的真相,烏鴉的心結或許能解開。
「如果真是他……」
晏三合苦笑連連:「那就多求求菩薩,保佑我們好運吧。」
氣氛,一下子變得死寂。
剛剛逼問出沈巍真話的那一點興奮,散得無影無蹤。
謝知非想違心安撫一句「車到山前必有路」,卻發現自己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點香的人真要是那一位,別說求菩薩、求神仙、就是求老天都沒有用。
「爺,爺……」
一個嘶啞的聲音由遠及近,正是晏三合苦盼的黃芪。
謝知非站起來就往外走,「我先出去看看,你們慢點來。」
晏三合哪裡肯慢,趕緊跟出去。
這時,小裴爺和李不言幾個聽到聲音,也都紛紛走出來。
李不言氣鼓鼓的,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和人拚命。
晏三合不用想,就知道她是替沈杜若打抱不平。
黃芪的影子從遠處衝過來。
等近了一看,連晏三合都心疼了。
這人身上裹著兩件破棉襖,頭髮一縷一縷的打著結,整張臉又黑又幹,唇上裂開一道一道的口子。
口子有的結了痂,有的正在往外流皿。
「晏姑娘……」
「先別說話,洗個熱水澡,吃口熱飯,等人舒服了再說不遲。」
晏三合朝身後的朱青和丁一看過去。
朱青忙道:「我去弄熱水。」
丁一:「我讓湯圓去弄熱飯。」
「不用湯圓,我親自下廚。」李不言撩起袖子,就往廚房去。
小裴爺腦子很堅定的想要留在原地,一雙腿卻發賤不受控制,「我,我,我……去給大俠燒火。」
謝知非:「我在別院有換洗衣裳,一會洗完穿我的。」
娘咧。
太感動咧。
想哭咧。
黃芪背過身抹了一把淚,再扭頭時,見朱遠墨直勾勾地看著他,一臉的焦急。
「朱大爺,大有收穫。」
朱遠墨終於一口氣,長長地籲出來。
……
洗完澡,穿一身新衣裳出來,才又像個人。
桌上三菜一湯,還騰騰冒著熱氣,黃芪二話不說,坐下來便是狼吞虎咽。
裴笑看著這人的吃相,心裡隱隱作痛。
李大俠做的飯菜,他小裴爺還沒嘗一口呢,倒便宜了這個小子。
這世道不僅女人變了,連下人都變了,變得沒規沒矩,都越過主子了。
裴笑趁人不注意,咽了下口水。
一盞茶的時間,飯菜吃得乾乾淨淨,湯碗都見了底。
朱青等他打了個飽嗝,把熱茶端過去。
黃芪見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顧不得喝茶,便開口道:
「晏姑娘,我用了你教我的那個法子,終於逼老和尚說了實話。」
「實話是什麼?」
「以前,邢家和朱家是有過節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