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聽琴
第701章聽琴
丁一出發最晚,卻是第一個回來的人。
「爺,查過了,前太子沒有別院。」
這話,讓晏三合、謝知非、裴笑、朱遠墨的心,一下子跳得快起來,熱皿直往頭頂湧。
沒有別院,那就意味著董承風很有可能進了前太子府。
如果是這樣,那麼太子府裡發生的一切,他豈不是一清二楚?
如果真是這樣,那當年的巫咒案,他是不是知道一點真相?
想到這裡,晏三合拉開門就往院子裡走。
寒風吹來,心頭的燥熱一消而散。
她忽然轉身,對已經跟到身後的謝知非,仰頭道:「我有一種直覺,真相離我們不遠了。」
謝知非剛想勾起唇角對她笑,餘光裡有什麼撞進來,擡頭一看,愣住了。
朱青、李不言兩人一左一右架著裴寓的胳膊,走進來。
怎麼還把人架過來了?
謝知非趕緊迎上前,「裴叔,你這是……」
我這是要賞你一記毛栗子!
裴太醫心裡是這麼想的,手上也是這麼做的。
下手很重,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兒子,心疼個屁!
大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脖子一涼,低頭一看,架了一把刀。
哪個小畜生想出來的餿點子?
缺了大德啊!
架刀也就算了,竟然還問到前太子的事情?
裴太醫嚇得直接從床上彈起來,連衣裳都沒穿妥當,就匆匆趕來了。
謝三爺挨了打,笑笑,又把頭湊過去。
「一下哪夠,裴叔,來,今兒給你打個痛快,千萬別心軟啊,我皮糙肉厚,不疼的。」
裴寓:「……」
裴寓伸手,沖謝知非狠狠點了幾下,沒好氣道:「還不給我死進來。」
謝知非一聽這話,連忙扭頭去看晏三合。
晏三合沖他一點頭:快走,有戲!
……
裴寓的氣在踏進書房,看到一頭白髮的朱遠墨時,瞬間就消失了。
朱遠墨起身朝裴寓,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想著這人從前的意氣風發,裴寓在心裡嘀咕了一聲「作孽啊」,臉上的表情慢慢柔下來。
「把門關上。」
裴寓指著那兩個把刀架他脖子上的人,「你,還有你,給我到院子外面看門去。」
「爹,朱青一個人就……」
眼刀橫過來。
小裴爺嚇得趕緊閉嘴。
李不言倒也痛快,沖裴寓抱了抱拳,拉著朱青,扭頭就走。
裴寓一看,心又軟了。
人家隻是丫鬟、侍衛,奉主子命行事的,和他們置什麼氣啊!
「算了,都回來吧!」
「朱青。」
謝知非:「你去院外守著。」
「是!」
門掩上,裴寓接過孝順兒子遞來的茶,慢悠悠喝一口,才道:「說吧,要問那個人什麼?」
晏三合:「裴太醫,我想知道,前太子府的脈是哪個太醫請的?」
「我們裴家。」
裴寓把茶盞往桌上一放,「我親爹!」
菩薩啊!
怪不得他爹半夜三更還匆匆趕來,敢情這事兒又牽扯到他們裴家呢!
「爹。」
裴笑像條哈巴狗一樣湊上去:「我怎麼沒聽你說起過這事兒?」
「這是好事嗎?」
裴寓沒好氣,「要不要請個說書先生,到茶館裡說幾場啊,讓四九城的人都來聽聽?」
小裴爺:「……」
他朝晏三合看一眼:你上!
晏三合丟過去一個「你退下」的表情,不急不慢道:「裴太醫,詳細說說吧!」
「晏姑娘,真沒什麼好說的。」
四九城的太醫很多,但太醫世家不多,數來數去,也就那幾家。
小畜生的祖父,也就是裴寓他爹拿手的絕活是大方脈,也就是內科。
大方脈講究一個字:調。
調是陰陽調和,虛實調和,乾濕調和等等,人的身子隻有調和了,病就沒了。
但這也帶來一個壞處:慢。
是葯三分毒。
裴老太醫的方子,溫和、緩慢,圖的是盡量不傷及五臟六腑,深得皇室中人的喜歡。
「元封二十三年,太子患上了失眠症,我父親就被請去給太子調理。」
元封二十三年?
晏三合脫口而出:「那一年唐家被抄,唐岐令死在獄中,唐之未入了教坊司,那年唐之未十九歲。」
裴寓吃驚地看著晏三合,這丫頭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看來,先太子這個失眠症是因唐家而起。」
晏三合做出判斷後,催促道:「裴太醫,你接著往下說!」
「噢!其實……其實這病不稀罕。」
這世上隻有孩童和年輕人,能一覺睡到天亮,上一點年紀的,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失眠症。
但太子這個失眠症和別的人不一樣,他幾乎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就算好不容易睡著,也隻能睡上一兩個時辰。
先太子的脈象心肝陰虛,急火內擾,父親對症下藥,就用了酸棗仁、柏子仁等。
剛開始藥方很有用,可時間久了,太子體內有了耐藥性,需得加大用量才行。
父親從來就是求穩求慢的人,哪裡敢加啊,再說葯都是有毒性的,加多了,又會引出別的毛病來。
這般畏首畏尾,自然引得太子不滿,太子請父親不必再來了。
「我爹因為這樁事,還悶悶不樂了好些天。」
裴寓嘆氣:「那段時間他連飯都吃得少了,一回家就悶在書房查醫書,想看看有什麼法子替太子分憂。」
法子還真給他找到了。
父親興沖沖地去太子府,獻寶似的拿出方子,哪知太子對他道:「老太醫辛苦,本宮的失眠症已經治好了。」
父親大吃一驚,忙問太子是怎麼治好的。
太子默然了一會兒,才淡淡的說了四個字:聽琴入眠。
裴寓自顧自說著,完全沒有看到當「聽琴入眠」四個字出來時,所有人臉上的神情發生了劇烈變化。
「父親不信,回來後還把我叫來,問我這世上真有能讓人聽了就睡覺的琴聲嗎?
我哪裡能知道呢,隻勸他問心無愧就行了,別的咱可操不了那麼多的心。
後來沈家姑娘進了太子府,太子府很少再請別的太醫,父親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進過太子府。」
裴寓臉上露出一抹慶幸。
「也幸好沒再進,否則那樁事情一出,弄不好我們裴家都得牽連進去。」
話說完了,沒一個人應聲,屋子裡靜的跟什麼似的,連呼吸都聽不見。
裴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忽的一拍桌子,怒道:
「怎麼,你們不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