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688章 除夕

  

  第688章除夕

  永和十七年的除夕,如約而至。

  晏三合在床上躺了近一個月後,頭一回被允許下床。

  院子裡的天地,隻有方寸。

  她靜靜地站在屋檐下,望著遠處灰濛濛的天,聽著雨滴打落在青石磚上的聲音,良久,微微蹙起了眉。

  記憶中,雲南府的除夕,從來沒有下過雨。

  祖父晏行會比往常起得更早一些。

  洗漱、早飯後,他便鑽進書房開始寫春聯。

  等她起床的時候,院子裡已經排了一長排的人——都是來求春聯的人。

  肖老太婆總是排在第一個,用她的話說,男人早上起來的第一泡尿撒得最遠,第一副字也應該最有手勁。

  求到春聯後,肖老太婆從不肯痛快離去。

  她大字不識一個,不得請晏先生好好解釋一下,這年這副春聯的寓意。

  晏行解釋的時候,這老太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直往他身上瞄。

  臉也瞧,身也瞧,就連腳下穿的鞋子,她都得偷偷瞄上好幾眼。

  瞄不完,人不走,厚著臉皮說剛剛耳背,勞晏先生再說一遍。

  晏先生一記冷眼瞧過去,肖老太婆嘴一抿,委屈呢:「大過年的,晏先生就不能讓我順一次心嗎?」

  不等晏先生說話,她又咧開嘴,沒臉沒皮的湊近了問,「又一年了,先生考慮的怎麼樣啊?」

  晏行彷彿什麼也沒聽見,一整衣襟,面無表情道:「下一位!」

  肖老太婆隻得嘀嘀咕咕往外走,「男人喲,瞎喲,好女人都瞧不見喲。」

  「肖老太婆,你算哪門子好女人?」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院子裡的起鬨聲,一聲響過一聲。

  「我呸!」

  肖老太婆沖他們啐一口,扭頭沖書房喊得起勁:「晏先生,我再給你一年時間好好考慮,明年你不能傷我的心喲!」

  明年繼續傷;

  後年接著來!

  後年繼續傷;

  大後年接著再來!

  連晏三合都看不下去了,「祖父,幹嘛不把話挑明,讓她死了這條心。」

  晏行沉默良久,「留點念想,她能多活幾年!」

  晏三合無聲閉上眼睛。

  此刻,肖老太婆一定也會去他們的宅子轉轉,隻是宅子裡的人,都不在了。

  今年,鄉人們門上的春聯,由誰幫忙寫呢?

  他們和肖老太婆一樣,一定都很想念那個話少的晏先生吧。

  其實,她也想了!

  ……

  謝知非撐著傘走進院裡,一眼就看到檐下的人。

  那人半闔著眼睫,神情有些悲傷。

  他咳嗽一聲。

  晏三合猛的睜開眼睛。

  他怎麼來了?

  「來發個壓歲錢。」

  謝知非走過去,把傘交給聞訊而來的湯圓,從懷裡掏出兩串錢,「一個你,一個蘭川,壓壓歲。」

  湯圓喜滋滋的向三爺道了謝,給蘭川送過去。

  「三爺,我的呢?」李不言抱著兇,面色不善地看著謝知非。

  「你的啊……」

  就在李不言以為他要說出「沒有」時,這人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福袋。

  「清涼寺的福袋,親自去求的。」

  李不言一臉不屑的接過來,扔下一句「稀罕」,便扭頭走了。

  轉眼,屋檐下就剩下兩人。

  站了片刻,晏三合目光輕輕往邊上一看,不想,正對上男人那雙黑亮的眼睛。

  謝知非眼底深處含著笑,「說吧,我們的神婆要什麼壓歲?」

  「自然是三爺給什麼,我就拿著什麼。」

  「我這個人,你覺得如何?」

  「……又不能辟邪。」

  晏三合眯起眼睛,故意損他:「也就小嘴甜一點。」

  謝知非:「嫌棄?」

  晏三合:「嫌棄。」

  謝知非:「不要?」

  

  晏三合:「不要!」

  謝知非手伸進懷裡掏了掏,掏出來一本薄薄的書,「這個呢?」

  「什麼?」

  「自己看。」

  晏三合伸手一翻,驚住了,竟然是一本東晉朝王珣的《伯遠帖》,而且是真跡。

  這帖被歷代書法家視為稀世珍寶,晏行生前曾說,他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從未見過伯遠帖的真跡。

  「你從哪裡弄來的?」

  「就說要不要吧?」

  晏三合激動的差點咬到舌頭,「要!」

  「丫頭啊!」

  謝知非長長嘆息一聲,食指在晏三合已經癒合的傷口上,輕輕一點。

  「來年一定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晏三合看著他,眼眶慢慢泛紅。

  「喲,這是被我感動了?」

  「沒有。」她別過臉。

  「沒有就好啊。」

  謝知非低頭看著她,眼裡有攝人心魄的柔情。

  「記住自個的身份,神婆就得心狠心硬,不能三言兩語就被我這張小甜嘴給迷惑住了。」

  晏三合臉騰的就紅了。

  誰迷惑住了?

  才沒有!

  這時,隻聽小甜嘴喊:「朱青。」

  朱青在牆邊等了很久,聽到三爺的喚,趕緊打傘走過去。

  「晏姑娘,打聽夏才人的人回來了。」

  屋檐下的旖旎氣氛,瞬間散得乾乾淨淨。

  晏三合斂了神色,「都打聽到了什麼?」

  「分兩撥人,一撥去了她的山東老家,另一撥則去了她在北地的外祖家。」

  朱青:「永和一年的重陽,山東登州府的夏家遇到劫匪,家中洗劫一空,十九口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晏三合眯起眼睛,「什麼樣的劫匪?」

  朱青:「打聽不出來。」

  晏三合皺眉:「死了十九口人的大案要案,沒有官老爺查案嗎?」

  朱青:「有,據說官老爺一撥一撥的,還來了不少。」

  晏三合:「可有結果?」

  朱青搖頭:「到現在都是個懸案。」

  十七年過去了,這麼大的案子還沒有破,晏三合陷入了沉默。

  「晏三合,這樁命案,要不要聽聽我這個五城指揮使的想法?」

  「要。」

  「匪有匪道,一般的劫匪隻求財,不傷命。而這種滅門慘案,要麼是仇家尋仇,要麼……殺人滅口。」

  謝知非目光一垂,低聲道:「什麼事情,值得把夏家十九口人都殺了?」

  晏三合擡頭,與他的目光碰上,兩人的眼底都閃動著一絲瞭然和清明。

  晏三合收回視線,又問道:「北地的外祖家呢,有沒有查到些什麼?」

  朱青:「夏才人的母親是白氏,白氏有個隔了房的堂妹,嫁給了當地一個姓沈的木匠,趙王在北地建府時,沈木匠在趙王府做了整整三年。」

  「謝大人。」

  晏三合擡頭看著他,「我想再聽聽你的想法。」

  謝知非眼神頗有幾分微妙:「雖然繞了好幾個彎,卻還是和趙王府扯上了幹係。」

  「如果……」

  晏三合的聲音冷靜無比。

  「如果有人拿白氏一族、夏氏一族的性命威脅夏才人,你說她會不會乖乖就犯?」

  謝知非:「會。」

  「如果夏才人是巫咒案真正的幫兇,因為是幫兇,所以夏家十九口被殺人滅口,一個都不留……」

  晏三合若有所思道:「那麼整樁事情……能不能圓上?」

  謝知非語氣堅定無比。

  「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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