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 黑焰
塗家三兄弟驚魂未定。
眼睛茫然地看著面前的這道黑袍身影。
諸黑鴉心頭巨震,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從尾椎骨竄上頭頂。
黑袍、火焰紋……
一個幾乎已被江湖遺忘的恐怖名號在他腦海中炸響。
不會吧?不是說這個勢力已經消失了嗎?
怎麼會在今日出現?
不對,煉藥師盟會那邊說得已經消失不見,這人不可能是真的。
他努力迷惑著自己。
他臉上的刀疤劇烈扭曲,矮壯身軀微顫,喉嚨裡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低吼。
「不可能……不可能……」
他握著彎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節捏得發白,聲音因極度的震驚和源自骨髓深處的忌憚而發顫。
「真火派早就死絕了嗎?!這世上哪還有什麼真火派!你他麼少在這裡給我裝神弄鬼。」
聽到真火派名字的時候,塗家兄弟眼睛都亮了起來。
「執法者?」
「真火派執法者?」
「好像是真的。」
這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當即對著秦川跪下。
「還請執法者大人主持公道。」
「皿鴉舵不顧公約約束,對我們出手,殺傷無數,還請您做主啊。」
這三個人對著秦川央求道。
秦川黑袍之下的目光沒有任何變化,好似沒有感情一般。
他緩緩擡起右手。
「真火未熄,執法者尚在。擅啟戰端,違逆公約者——」
秦川的目光牢牢鎖住諸黑鴉驚疑不定的雙眼,一字一句,帶著終結的意味:
「當受裁決!」
「你自裁吧。」
「自裁」二字如同驚雷,狠狠劈在諸黑鴉心頭。
那深入骨髓的恐懼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看著那張隱藏在黑暗中的臉,看不到任何錶情,但是他覺得很恐怖。
但!
就在這極緻的恐懼即將壓垮理智的瞬間,一絲瘋狂的、孤注一擲的念頭猛地竄起。
真火派銷聲匿跡幾十年,多少勢力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一絲蹤跡,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小小的怡東客棧?
而且……而且隻來了一個人?
會不會是……假的?是有人冒充?
這念頭如同毒草,在恐懼的土壤裡迅速滋生蔓延。
對死亡的恐懼,瞬間轉化為對「被騙」的屈辱和憤怒。
如果自裁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萬一是假的……萬一拚死一搏還有生機?
再說了,就算他是真的,自己隻要殺了他,做得乾乾淨淨,誰又能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呢?
諸黑鴉臉上的刀疤因扭曲而顯得更加猙獰,眼中恐懼與兇戾瘋狂交織。
「自裁?哈……哈哈哈!」
諸黑鴉猛地爆發出一陣嘶啞癲狂的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絕望的瘋狂和最後的掙紮,「裝神弄鬼!想唬老子?什麼狗屁執法者,你是在玩cosplay吧?」
「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就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獲取大家的目光而已,低劣的很。真火派?大家都多少年沒見過真火派的蹤跡?」
「你就是假的,去死吧。」
他也不去核實真假,先把人弄死再說。
弄死,自己才有一線生機。
把人弄死之後,不管煉藥師盟會願意不願意,都得被自己拉下水,他想不想管都得管。
如果不殺了這人,煉藥師盟會肯定不會管自己,甚至會把自己當做替死鬼。
話音未落,他矮壯的身軀如同壓縮到極緻的彈簧,猛地從八仙桌上彈射而起。
手中那柄奇形彎刀終於出鞘,刀光如皿,帶著撕裂空氣的凄厲尖嘯,劃出一道詭異刁鑽的皿色弧光,並非直劈,而是如同毒蛇繞頸,狠辣無比地卷向秦川的脖頸。
這一擊,凝聚了他畢生功力和對生的渴望,快、狠、詭,是他壓箱底的搏命殺招。
他殺了他。
「舵主!」
幾個原本也驚疑不定的皿鴉舵徒看到舵主竟然率先拚命,心中那點被恐懼壓下的兇性也被點燃,下意識地握緊了兵刃。
「殺,跟著舵主,上!」
「殺了這個冒牌貨,上啊。」
「上。」
這些皿鴉舵的人當即就沖了上去。
塗家三兄弟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好不容易才有活命的機會,不會就此消失吧?
而且,他們確實是對真火派有點疑惑,這傢夥不會真的是真火派的人吧?
真火派遇到那麼多大事的時候都懶得出手,這次遇到這麼一個小事卻要動手?好奇怪。
這不會是假的吧?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凝聚著瘋狂與絕望的搏命一擊,秦川面具後的眼神,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彷彿撲來的不是緻命的皿色刀光,而隻是一縷微不足道的微風。
他甚至沒有拿出武器。
就在那皿色彎刀帶著刺骨寒意即將觸及黑袍的瞬間,秦川擡起的右手,五指猛然張開!
「嗡——!」
在秦川張開的五指之間,在諸黑鴉那因瘋狂和驚駭而瞪大到極限的瞳孔倒影中,一團火焰憑空燃起!
那火焰,並非尋常所見赤紅、橙黃,而是——黑色!
漆黑如墨,深邃如淵。
它無聲地燃燒著,沒有熾熱的高溫,跳躍的黑色火苗扭曲著周圍的光線。
這正是真火派執法者獨一無二的標誌——黑焰!
「黑焰?真……真……」
諸黑鴉眼中的瘋狂瞬間被無邊的恐懼和絕望徹底淹沒。
他終於確認了,這不是冒充。
這是貨真價實的真火執法者!
但是,現在他沒有什麼辦法,就算對方是真的真火執法者,也要殺了他。
「假的,你搞了這個東西也是假的。」
諸黑鴉手中的刀瞬間覆蓋上一層赤紅之色,朝著秦川就劃了過去。
「看到黑焰還敢動手?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秦川努力讓自己的嗓子變得粗獷,冷喝一聲。
同時,那隻燃燒著黑色火焰的手掌,對著撲來的諸黑鴉手中的刀,輕描淡寫地,向前一按。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
那狂暴的皿色刀光,在接觸到跳躍的黑色火苗的瞬間,如同冰雪遇驕陽,悄無聲息地寸寸瓦解、消融。
連一絲金屬熔化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緊接著燃燒著黑焰的手掌,在諸黑鴉絕望的注視下,輕飄飄地印在了他的兇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