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石民和顧石川還有些古怪，不知道等會還要用到自己做什麼。

　　但大隊長開口了，事情又是自家侄子顧二苟給惹出來的。

　　兩人隻好跟上。

　　回頭看了看顧二苟還愣在原地，顧石民忍不住的回頭踹了顧二苟一腳：「還愣著做什麼？快點跟上。」

　　劉寡婦張嘴，想要說什麼。

　　但面對大伯哥，劉寡婦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

　　自從上次顧二苟在知青點偷東西被抓了，劉寡婦就不敢再對顧石民他們撒潑了。

　　一群人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牛棚，老鄭頭開口說道：「牛棚裡的牛，從下午開始，就沒有吃食了。」

　　正好此時，牛犢子嗚咽了起來。

　　老鄭頭更是生氣的說道：「你們自己看，母牛沒吃夠營養，都沒有足夠的奶水給牛犢喝了。」

　　說著，老鄭頭再次狠狠地瞪了顧二苟一眼。

　　還好因為是晚上，又沒有電燈，顧二苟看不見。

　　但就算是如此，顧二苟也是嚇了一跳。

　　要知道，顧二苟小時候最怕的，就是來牛棚了。

　　本來小朋友們一起玩耍，牛棚會是一個很不錯的地點。

　　這裡常年都會有稻草堆積，這是給牛準備的飼料。

　　躲貓貓，還是放鞭炮，都是很好的地點。

　　半大的小子，最喜歡的就是往一些鬆散的地方放鞭炮。

　　甚至連糞坑，都是他們選擇的地點。

　　但奈何，老鄭頭太護崽了，牛棚裡但凡發生了一點什麼。

　　老鄭頭那是真的會追出十裡地。

　　甚至還會找上門去，找家長。

　　然後，就是一頓竹筍炒肉。

　　隔天，可能他們都要捧著屁股，根本下不來床。

　　顧二苟就有過這樣的經歷。

　　小時候，他跟別人來炸牛糞，然後被老鄭頭給逮著了。

　　被老鄭頭押著到了家裡。

　　劉寡婦還想要袒護他。

　　當時顧二苟特別得意。

　　他是小朋友裡面，在牛棚搞事情後，唯一一個被家長袒護的人。

　　他以為自己會沒事。

　　然後，樂極生悲了。

　　老鄭頭找來了顧石民，坦言如果顧石民不管，那顧石民三家以後都不允許用牛車，不允許借牛。

　　於是，顧二苟那是唯一一次被顧石民動手，被打的五天沒下來床。

　　對老鄭頭，顧二苟內心的畏懼，到此刻再次浮現。

　　一下子，身體還有些發抖，愣在原地。

　　顧石民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自家侄子，他就站在顧二苟的身邊，將顧二苟的全程表現看在眼裡。

　　隻差沒說一句，爛泥扶不上牆。

　　他現在也失望透頂了，隻希望顧二苟至少能養活自己，不要連累自家就好了。

　　至於給顧二苟結婚找對象，讓他傳承他那一支的香火。

　　顧石民都放棄了。

　　能活下來就好，不要成為自家孩子的拖累，已經不錯了。

　　他怎麼這麼倒黴？

　　攤上這麼個侄子？

　　慈母多敗兒，都怪弟妹。

　　「還愣著做什麼？你不是搶了這個工種麼？趕緊去攪拌牛食，牛還等著呢。」

　　顧石民再次踹了一腳，將哆嗦著的顧二苟給踹倒在地。

　　這可讓劉寡婦給心疼壞了，連忙幫忙一起找了起來。

　　結果兩個人找了半天，還沒找到工具。

　　連老鄭頭都看不過去，給他們指了地方。

　　「看清楚了，別下次來，還得找我老鄭頭。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多著呢，這些活，以前小顧是請我吃肉，我就幫忙幹了點。你顧二苟，還是要自己幹。」

　　老鄭頭心知，連自己餵食，這牛都不太喜歡吃了。

　　顧二苟來幹，這牛能吃才怪呢。

　　這樣的事情，大概也就這一次了。

　　最多也就是加上今天白天。

　　顧雲陽聽著，有些臉紅。

　　原本還打算給老鄭頭送骨頭湯的。

　　結果抱了三條五黑犬回去，又做了飯，心裡想著白石公社的事情。

　　居然給忘了。

　　這時候，被老鄭頭說起，他都有些臉紅。

　　還好現在是大晚上的，老鄭頭也沒看到，要不然，他都羞的沒話說。

　　顧二苟原本並不在意，覺得不就是攪拌個牛食麼？

　　其實，和豬吃的也沒什麼兩樣吧？

　　他們家裡幹活都是偷懶，但劉寡婦也有勤快的時候。

　　就是家裡的兩頭豬，一頭打算用來做年豬的，一頭是任務豬，養到過年，要拉到供銷社去出售的。

　　這兩頭豬，劉寡婦養好了，到時候錢都是自己的。

　　劉寡婦乾的還是很賣力的。

　　此時顧二苟自己不太會，劉寡婦幫著一起，顧二苟還嘀咕著：「往後，這個事情，都可以讓媽來幹。」

　　一旁的劉寡婦聽著，一開始還沒覺得什麼。

　　這樣的事情，她做的太多了。

　　但沉默了一會，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下來。

　　擡頭看了一眼，昏黃的光芒下，自己這個兒子的面容，似乎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十分的刺眼。

　　她就養出了這樣一個兒子？

　　還剛開始第一頓呢，就打算讓自己全部替代了？

　　那其他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她一個人全部幹了？

　　這是養兒子嗎？

　　這是養祖宗。

　　可這祖宗還是自己養出來的。

　　「好了，端過去吧。」劉寡婦好不容易把米糠給弄好了，對顧二苟說道。

　　顧二苟還推脫了一下：「媽，我拖不動，要不然你來？」

　　母子兩個在這裡說了幾句，就被不耐煩的顧寒平給吼了一句：「兩個人一起，趕緊的。這大晚上的，還要陪你們兩個來這裡幹活，明天還要起早上工呢。」

　　劉寡婦這下子不敢再說了，顧二苟也老實了。

　　但等兩人一起扛著過來，擺在了餓極了的牛前面的時候。

　　這牛不給面子，聞了聞，就不吃了。

　　老鄭頭其實也覺得挺好奇的。

　　白天牛上工的時候，在田間地頭，也是會吃草的。

　　但回來後，草也不吃，攪拌的牛食也不吃。

　　好像中毒了一樣，隻吃顧雲陽給攪拌的牛食。

　　要不是老鄭頭經常看到顧雲陽親手攪拌的牛食，都要懷疑這牛是不是被顧雲陽下毒了。

　　總不會，牛也抽大煙吧？

　　顧二苟滿頭霧水，有些摸不著頭腦，回頭還問了顧石民一句：「這牛是不是傻了？有好吃的不吃。」

　　顧石民此刻才明白，老鄭頭為何會這麼偏愛顧雲陽了。

　　人家顧雲陽養牛，肯定是有一套的。

　　看看這牛一天比一天精神，就知道顧雲陽手裡有貨。

　　現在這牛不吃別人攪拌的牛食，也是一個明證。

　　顧石民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顧雲陽，又忍不住的上前踹了顧二苟一腳。

　　顧二苟也委屈：「幹嘛啊，大伯。牛不吃，我能怎麼辦？那顧雲陽弄的，這牛肯定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