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接受噩耗的情緒隻有一種，就是難過的哭泣，他們表現的隻會很無助，或者是懵懂無知。

　　而成年人，則會摻雜很多的情緒在裡面，傷心，難過，絕望，悲傷，亦或者，沉痛，拒絕接受......

　　程小暖抱着季霆楓，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墜落。

　　程小莫則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套間裡，除了程小暖的哭聲，再無其他的聲音。

　　外邊的雨，像是沒完沒了似的，越下越大，大顆大顆的雨滴狠狠地砸在地上，浸濕着花草樹木。

　　墓園裡，程依依一身黑，撐着同色雨傘，臉色落寞蒼白，她筆直的站在那兒，初春的風雨夾雜着涼意，可她什麼也感覺不到，空洞的眼神晦暗一片。

　　程依依把兩個相互牽挂的人合葬在一起了，王伯舍不得王嬸，王嬸念着王伯，這一刻，他們是幸福的。

　　“麻麻。”

　　程小莫牽着程小暖的手上前，他打着傘，傘的面積稍稍往程小暖那邊偏去，知道麻麻心情不好，他出聲安慰着，“爺爺陪着奶奶，他們不孤單，麻麻，你不要傷心。”

　　程依依蹲下來，微微仰頭看向程小莫和程小暖，冰涼的指尖落在程小莫的頭頂上，輕輕揉着，“嗯，麻麻不傷心。”

　　如此說着，眼眶凝結的晶瑩還是滑落下來。

　　程小莫松開程小暖的手，去給程依依抹眼淚，“麻麻别怕，我和小暖陪着你。”

　　程小暖跑到程依依傘下，紅通通的眼睛水霧朦胧，小嘴巴一癟，珍珠又開始掉落了，“小暖想爺爺奶奶。”

　　“麻麻也想爺爺奶媽了。”

　　程依依緊了緊指尖，她的手指太冷了，看着程小暖的眼淚，她心疼又難受，兇口的情緒太多太多，幾乎要溢出來。

　　此刻，她無法去安慰程小暖。

　　程小莫和程小暖是王嬸王伯陪伴長大，相比較季父季母，感情還要更深厚，他們自然舍不得，想念。

　　程小暖倒是反過來給程依依抹眼淚，“麻麻不哭。”

　　程依依點點頭。

　　程小莫無聲的拍着程小暖的後背。

　　季霆楓大步走了上來，站在程依依身後，眸色深沉的凝視着傘下蹲着的女人，薄唇抿成“一”字。

　　墓碑上，貼着一張小小的老舊照片，相依相偎。

　　“回去吧。”

　　低沉的嗓音在風雨裡被吹走了。

　　程依依低垂了視線，沒回應。

　　程小莫擡頭看了一眼粑粑，程小暖沒再哭了，一抽一抽的打着嗝，她知道麻麻最難過，所以自己哭，麻麻也會哭，所以她不能哭，麻麻才不會也跟着哭。

　　小姑娘太懂事了。

　　程依依念及天氣涼，又是風雨天，讓程小莫和程小暖與王嬸王伯拜别後，跟着季霆楓先回到車上去了。

　　雨裡，再次剩下程依依一個人。

　　她捏着傘柄，骨節發白。

　　閉着眼，試圖總這樣的方法止住眼淚。

　　“我要走了，會經常帶小暖和小莫回來看望你們的，”程依依沙啞的聲音合着風，摻着雨，“我們會好好的，别擔心我。”

　　又站了二十分鐘，程依依才轉身離開。

　　車上，程小暖窩在季霆楓懷裡睡着了，小臉紅潤，還挂着未幹的淚痕。

　　“睡了？”

　　程依依的聲音有些輕微的沙啞，仿佛錦帛一寸寸撕扯。

　　季霆楓擡眸，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原本白皙的臉頰，這會兒更蒼白如雪了。

　　眉峰一擰，見她伸手過來接程小暖，眼底掠過一抹不悅，“回去換件衣服，好好休息，調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