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

　　祁湛眼裡的熱度，澆了冰水般的涼下來。

　　他幹裂的嘴角扯扯：“小喬，你現在......已經這麼不願意見我了嗎？”

　　阮喬攥着被角：“阿湛，你應該在祁家好好養身體的，不應該回海城的。”

　　他自己身體現在大不如從前，本就不應該兩地奔波，再加上她如今懷孕的情況，兩個人更不應該再有任何牽扯。

　　“阿煙......其實，有阿煙在，就很好了。”

　　她嗫嚅，生硬的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祁湛沉默，撐在她被子邊的手，想要握一握阮喬的手，又猶豫的放下。

　　阮喬半晌沒有聽見祁湛出聲。

　　略茫然的擡頭，意外的看到祁湛垂着眼簾，濃密的睫毛垂下來，眼尾都是紅的，似有淚意。

　　阮喬頓時有些慌，但更多的歉疚跟不安。

　　“對......對不起，阿湛。”

　　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對待祁湛了。

　　阮喬抓着被子坐起來。

　　“其實，我......對不起。”

　　再多的解釋，都是蒼白的。

　　明明，她從來都不是故意要傷祁湛的。

　　可事情也從沒有如同她所料的那樣，是她可以掌控的地步。

　　阮喬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

　　兩個人關系，就像是越纏越緊的一團亂麻，最後成了一團死結，解都解不開。

　　“阿湛，我......”

　　祁湛擡起頭，自嘲的扯着嘴角：“小喬，對不起最沒用，我不想聽這些。”

　　她眨了眨眼睛，很快閉緊嘴。

　　确實。

　　阮喬也覺得自己的對不起很虛情假意，又敷衍。

　　她無聲喃喃，真的對不起。

　　兩個人目光短暫相接後，祁湛眼神有些亮，他主動的傾身靠近，擡手去觸碰阮喬的臉。

　　阮喬僵了僵，很想後退。

　　祁湛動作很溫柔，幫她順着淩亂的長發，聲音輕輕響起：“其實，我知道你不想見我，跟着你回國之後，我也沒打算現身，我隻是不放心，怕他欺負你，你要帶兩個孩子回去，我更想幫你。”

　　阮喬木讷的點頭，“我，我知道。”

　　祁煙的照顧，祁湛的擔憂跟暗中幫助，她都是領情的。

　　祁湛目光在她臉上流連，怎麼都看不夠，像是要把她面容深刻在心底。

　　“小喬，你永遠都不會愛我的，是嗎？”

　　阮喬怔怔，屏住呼吸。

　　她無法點頭，也給不出回答。

　　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再讓他受傷。

　　祁湛咬住口腔内側，不讓自己崩潰。

　　他故作輕松的聳了肩膀，笑出了聲。

　　眉間的倨傲跟佞氣，依稀是從前阮喬第一次見他的樣子。

　　他單手抄着褲兜，身旁帶着江遇，急匆匆的在海城産房的走廊上經過。

　　被她抓住褲腳攔住的時候。

　　他皺了眉，以居高臨下的冷傲目光，俯視她。

　　那時候的祁湛，高高在上，英姿卓然，又意氣風發。

　　一雙眸比星子都要亮。

　　那時候，一切都還不是如今模樣。

　　祁湛捧住阮喬的一雙手，握在掌心暖着，笑聲漸低。

　　他低垂着頭，望她瓷白的手背，還有那幾根扭曲的關節。

　　“吧嗒，吧嗒......”

　　一滴滴的熱淚。

　　沒有任何預兆，砸在阮喬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