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陌煙換好了衣服來到樓下，肖佩正在酒店大堂等她。

　　他沖她微笑：“陌煙，我定了樓上的咖啡雅座。”

　　封陌煙點頭：“好，走吧。”

　　二人一起上樓，此刻天還沒暗，所以大多數遊客都還在滑雪，這邊咖啡廳沒有幾個人。

　　耳畔是舒緩的鋼琴聲，惬意溫暖。

　　肖佩突然變得緊張，正組織着語言，就聽對面的封陌煙問：“你的臉怎麼了？”

　　肖佩一愣，随即有些不太好意思：“滑雪技術不好，摔的。”

　　封陌煙不由好奇：“你哪天來的？在哪裡滑？”

　　肖佩道：“今天快中午才到的，去的高級道。”

　　封陌煙訝然：“你都滑高級道？”

　　其實國内的高級道還好，最難的是專業道。

　　不過R國這邊，高級道和國内專業道類似，而專業道則是需要有相關的證書才能去。

　　因為，那邊一般都是運動員或者極限愛好者的天堂。

　　肖佩默了默：“我以為你在高級道。”

　　他這麼一說，封陌煙就懂了。

　　她沒說話，安靜地打量着他表情些許的不自然。

　　他應該是覺得丢臉，所以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澄澈的眸子變淺，睫毛輕輕垂着，唇色被他抿唇的表情弄得也有些淡。

　　這一刻，封陌煙突然感覺心頭努力壓抑的某種感覺好似被輕輕揭開了封口，有種難言的微妙。

　　她想，雖然他已經自己創辦公司，雖然他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可是她覺得，他依舊還是她記憶中那個站在台上，沖着新生的他們做動員鼓勵的少年。

　　一如當年，幹淨又純粹。

　　“我不滑高級道的。”封陌煙道：“我覺得有點危險。”

　　肖佩也沒說是葉子恒故意坑他，隻是道：“嗯，我記住了。”

　　兩人之間有些沉默，随即肖佩凝視着杯子裡的咖啡，道：“陌煙，這兩年半，一直在追你。”

　　封陌煙：“......”她覺得自己聽錯了。

　　追她？她都沒見過他好麼？

　　肖佩似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張有很多褶皺的紙，展開，遞過去：“當初我發短信給你說的那句話是違心的，隻因為我以為自己得了絕症。”

　　封陌煙狐疑地接過去，見到是一張兩年半前的檢查單。

　　檢查單清晰是肖佩的名字、當時的年紀，還有最後診斷結果是——胃癌。

　　她眨了眨眼，又仔細看了一遍，雖然見到肖佩現在好端端的，可還是問：“那你的胃......”

　　“我當時隻是輕度胃炎，但是因為有同名同姓的人也和我一樣大，我們互相拿錯了報告。”肖佩道：“當時我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從醫院出來後就喝了很多酒，之後，遇見了你。”

　　到了現在，封陌煙算是全明白了。

　　她問：“那你什麼時候知道是誤診的呢？”

　　“你出國那天，我也請了假，出去旅行了兩周。之後回來上班，接到了醫院電話，知道了真相。”

　　肖佩說到這裡，擡起眼睛：“陌煙，我知道真相後馬上去甯城大學找你，但是看到你和子恒在一起。”

　　封陌煙疑惑：“我什麼時候和子恒一起了？”

　　她當然知道肖佩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我先去了你宿舍樓下，因為沒有你聯系方式，宿管阿姨說你在學生會，所以我就過去了。”

　　他的手指又開始無意識摩挲着咖啡杯，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我走到學生會那邊，看到你們在親吻。”

　　封陌煙一頭霧水，她開始回憶當初，随即，腦海裡劃過一道閃念。

　　她問：“你當時帶了玫瑰？後來，又放在了我宿舍樓的信箱上？”

　　肖佩點頭，即使知道封陌煙和葉子恒沒有戀愛，可是想到過往，心頭還是湧起刺痛：“嗯。”

　　“我知道了。”封陌煙哭笑不得：“當時我睫毛掉到眼睛裡了，子恒哥在幫我摘出來。”

　　肖佩愕然，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

　　于是，兩人之間沉默下來。

　　而封陌煙的思緒開始飛轉。

　　他那個時候，來找她表白，看到那一幕，所以手被玫瑰尖刺紮傷，所以有人說地面有皿。

　　後來，她回到宿舍，阿姨又提到那個‘哥哥’，是因為肖佩之後又去了。

　　加上肖佩一身氣質和當時校園裡的他們不同，所以阿姨專門強調長得不錯。

　　而最近的那個視頻采訪，肖佩說他喜歡的人有男朋友，說的是......她？

　　心髒正不可抑制被某種情緒輕輕撞了一下，就聽肖佩又道：“所以，我這兩年都沒有來找你。”

　　封陌煙對上他眸底還未消散的失落，問道：“那你在采訪上為什麼那麼說？”

　　肖佩抿了抿唇：“我想着，反正你年輕，我可以等你的。”就好像，當年你讓我等你長大一樣。

　　封陌煙感覺呼吸一下子被堵住，她想起她很小的時候，就默默祈禱着他能等她，等她長大，等她證明她對他不是一時心皿來潮。

　　而他真的等她了，從她十一歲到二十歲，九年，他從大四到如今而立之年。

　　特别是最後的兩年半，等的還是一個可能沒有結果的夢。

　　肖佩見封陌煙不說話，心頭莫名有些不安。

　　他沒追過女生，感情經曆上，完全空白。

　　就像個初出茅廬的青澀小子一般，他完全沒有面對工作和客戶時候的從容，隻怕面前的女孩拒絕他。

　　“陌煙，如果我給你壓力，我們可以從朋友開始。”他道：“你隻要身邊沒有别的追求者就好。”

　　封陌煙想到肖佩今天以為她被表白時候的表現，不由笑了：“你不是挺厲害的嗎？今天還搶我手機。”

　　肖佩也被封陌煙逗笑，他唇角揚了揚：“陌煙，那我們說好了？”

　　封陌煙道：“等我想想。”

　　肖佩安靜地等她，過了一分鐘，他沉不住氣，道：“我給你帶了些禮物，在我的房間，一會兒我給你拿過來。”

　　說罷又道：“今天是平安夜，我聽說小鎮有活動，我們一起去？”

　　封陌煙何時見他這麼小心翼翼過？她覺得甜，又有些心疼，心底深處更是有些唏噓。

　　或許，這就是愛情的模樣。

　　到了此時此刻，她終于相信，他也喜歡她。

　　在她以為自己一廂情願九年，終于打算轉身的時候，原來自己喜歡的人也在默默地守着這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