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佩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那人扶着他，他腳步虛晃，一直來到封陌煙所在的樓道處。

　　燈光昏暗，他白皙的臉頰發紅，渾身都是酒味。

　　封陌煙從未見過肖佩喝醉酒的模樣，即使之前他們去山莊什麼的聚會，他也最多隻是淺酌一杯。

　　看到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感覺喉嚨一緊，空氣變得有些稀薄。

　　“肖佩哥哥——”她下意識又這麼叫他。

　　他身旁的男人聞言，沖封陌煙道：“美女，這是你朋友吧？他喝醉了，我是代駕。”

　　封陌煙點頭，問：“他給你代駕費了嗎？”

　　“給過了。”男人說罷，沖肖佩道：“先生，我送您到這裡？”

　　肖佩點頭，靠在樓道牆面，沖男人說了聲：“謝謝。”

　　男人離開，很快，樓道便隻有封陌煙和肖佩二人。

　　兩人都沒說話，空氣裡彌漫着酒味，很安靜，隻有肖佩略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感應燈自動熄滅，片刻的黑暗後，封陌煙開口：“肖佩哥哥，我要去甯城大學了。”

　　燈亮起，她望着他的眼睛，心跳有些快：“我沒别的意思，就是過來給你說一聲。”

　　一句話，燃燒了她大半的勇氣，手心都是汗。

　　封陌煙想，或許她真的沒力氣再被拒絕第二次了。

　　肖佩望着封陌煙，他的視線有些因為眩暈而模糊，他們有之間不到兩米的距離。

　　她幹幹淨淨，仿佛一塊剛剛被雕琢出來，還沒被展示過的美玉。

　　他沖着她，唇角勾了勾。

　　封陌煙卻不明白肖佩這是什麼意思，此刻的她雖然看起來還算鎮定，可是渾身僵硬。

　　她被人表白過很多次，可是唯有的兩次表白，都是對他。

　　此刻，晦暗的光線下，她感覺自己卻仿佛站在最光亮的地方，被他這麼毫無遮擋地看着。

　　局促，不安，卻依舊還懷着隐隐的期待。

　　他的唇角依舊還微微勾着，喝了酒的年輕男人，臉頰有着不正常的發紅，唇.瓣更是紅潤，一雙眼睛帶了幾分迷離，是封陌煙沒見過的魅惑模樣。

　　她意識到什麼，心頭有些發憷，準備離開。

　　反正她的話都說得差不多了，他明天酒醒後，應該能懂。

　　“肖佩哥哥，我走了。”她說罷，就要走。

　　肖佩卻終于開口了：“為什麼來找我？”

　　他聲音有些沙啞，和平常時候都不一樣。

　　封陌煙手指蜷起，沒去看他，隻是道：“你知道的。”

　　他卻往前一步，低頭鎖住她的眼睛，又重複了一句：“為什麼來找我？”

　　彼此距離拉近，他的影子籠罩在她的身上，無端給人一種壓迫感。

　　封陌煙本能往後退了一步。

　　肖佩卻拉住了她的手腕，她一驚，要抽開。他被她的力道帶着晃了晃，随即穩住身形。

　　“是不是還喜歡我？”肖佩問。

　　這樣的話，他清醒時候斷然不會說，因此封陌煙心頭驚了驚，擡起眼睛。

　　肖佩的眸底似有旋渦，裡面有她看不懂的情緒。

　　他低笑了聲，臉上卻湧起蒼涼：“喜歡我什麼？”

　　封陌煙這才聯想到一切，她不由問：“肖佩哥哥，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肖佩松開她，似乎反應過來什麼，轉身就要上樓。

　　封陌煙卻拉住他：“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我解決不了的，我讓小叔他們幫你......”

　　他卻一把推開她，語調冰冷：“誰都幫不了我！”

　　封陌煙被肖佩推開，正巧地上有人扔掉的簽字筆芯，她踩着沒有站穩，往後倒，撞在了牆面上。

　　雖然不疼，可封陌煙被吓了一跳，還是低呼了聲。

　　肖佩頓時反應過來，連忙去扶她。

　　他的眸底有沉痛，還有緊張：“撞到哪裡了？”

　　封陌煙隻是擡眼看他，不說話。

　　他低頭去檢查她腦袋被撞的地方，手掌落在她頭上，卻涼得可怕。

　　封陌煙下意識去碰了碰肖佩冰冷的指尖，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想哭。

　　“是不是受傷了？”肖佩又問，卻突然對上了封陌煙發紅的眼睛。

　　她沖他道：“我後天就要去甯國了，以後在那邊上學，可能很久才會回來。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為什麼喝成這樣？”

　　他望着她唇.瓣張張合合，大腦再度覺得眩暈，身上的皿液開始奔湧，而渾身依舊涼得透徹。

　　就聽封陌煙最後道：“我今天是來和你道别的，下次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她的這句話，突然觸動了他心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霎時間，斷了。

　　腦海中有什麼轟然炸開，最後隻剩一個念頭：以後應該見不到了。

　　反應過來的時候，肖佩已經低頭吻住了封陌煙。

　　隻覺得唇.瓣上突然壓下柔軟的觸感，他的唇也是冰涼的，他喝了酒，呼吸明明灼熱，渾身卻涼得吓人。

　　他先是淺嘗了一口她的唇，随即，便扣住了她，徑直将自己的舌抵了進去。

　　封陌煙感覺耳畔轟得一聲響，一切思緒都被炸成了碎片，大腦徹底當機。

　　隻有唇.瓣上的觸感，清晰地帶來一陣陣的電流，仿佛潮水般襲遍全身。

　　她什麼都忘了，站在原地，身子仿佛被抽走了力氣，隻能攀附到面前的男人才能勉強維持平衡。

　　心底深處百味糅雜的歡喜、緊張、不安、期待，在許久之後，才緩緩冒出頭來，卻依舊讓她無法理清任何情緒。

　　肖佩吻得很深，他手臂收緊，仿佛要将她扣入骨皿，壓得封陌煙兇口隐隐發疼，喘不過氣來。

　　呼吸一點點被奪走，到了後面，她都分不清哪個是他的氣息，哪個又是她的。

　　她終于開始和他搶奪空氣，在氧氣逐漸被奪回來的時候，她的感官也逐漸回歸。

　　不知道為什麼，封陌煙從肖佩的吻裡，嘗到了他身上的絕望味道。

　　他摟着她腰的手在輕顫着，到了後面，唇.瓣也有些發抖，直到，她被他壓在牆上，撞出了悶悶的聲響。

　　他扣着她，撞到的也是他的手。

　　他這才仿佛恍然回神，慢慢直起身子，一點點離開她的唇.瓣。

　　仿佛大夢一場，肖佩望着懷裡的女孩，一個念頭湧了起來：他竟然對她做了混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