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封陌伊在問出來後，就反應過來了。

　　現在她和西衍承吃的東西，是這裡偶爾會竄出的蛇和一些小漿果。至于河裡的魚，他們這十來天裡，隻捉到過兩次，都很小。

　　然而冬天時候，蛇會在地底冬眠，很難找到，漿果更是早就沒了。

　　那麼那漫長的冬季，誤入這裡的人還能吃什麼？

　　封陌伊不敢繼續想下去，她隻是往西衍承的懷裡鑽了鑽。

　　西衍承摟着她的後背，低頭吻了吻她的發絲：“其實我在上次你墜機時候就後悔了。”

　　她仰頭看他。

　　他垂着眸子，眼底的光複雜缱绻：“我當初在F國時候，不該說在部隊等你。或者更早的時候，我不該帶你開飛機。”

　　“或者再早再早，不該認識你。”

　　聽他說到這裡，封陌伊眼睛睜大，有些生氣，還有些委屈：“所以你現在後悔了？”

　　“嗯，我現在後悔了。”西衍承似乎沒察覺到她的情緒一般，語調依舊低緩，甚至擡眸，望向了蒼遠的天空。

　　他道：“你是封家小公主，不該來這種地方。你才二十歲，應該和别的女孩子一樣，安全地待在象牙塔裡，生活簡單又安全。你應該穿着漂亮的裙子，應該是宴會上最奪目耀眼的那一個。”

　　他低頭，溫柔地撥開她臉上的發絲：“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這麼多天了，沒有吃上一頓好飯，甚至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你不該跟着我奔走在生死線上，風餐露宿，就連生命都可能被蠶食吞沒。”

　　封陌伊沒說話，因為她清晰地看到了西衍承眸底的些許水澤。

　　她想起上次她在沙漠裡墜機，他抱着她哭，雖然她睜不開眼睛，卻能感覺到灼燙的眼淚落在她脖頸上的觸感。

　　而現在......

　　現在已經是深秋，再過一陣子，這裡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他們會一天比一天饑餓，他們作為戰士，不是死在沙場，而是死在這漫無天日的荒蕪之中。

　　“對不起。”西衍承低頭沖封陌伊道：“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你七歲的時候，我不會叫你和我一起開飛機。”

　　封陌伊搖頭：“不，承哥哥，跟你沒關系，這都是我自己選擇的路。”

　　“我一歲抓周，抓到的就是飛機。”她擡眼望着他：“我幼兒園時候，玩的也都是飛機模型。我這麼多年，這個目标一直都明确又堅定，從沒改變過。”

　　“我選擇進入部隊，是因為我二哥出事。”她目光灼亮：“因為天底下還有很多人和他一樣，出事了卻因為各種原因，最後失去寶貴的救援時間。我想成為那些事件裡的逆行者。”

　　“所以，如果沒有你，那我也會走這條路。”封陌伊說到這裡，頓了頓，聲音輕了幾分：“隻是那樣的話，或許我遇到危險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一直陪着我、不放棄我。”

　　“在我陷入迷失之城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陪着我一起面臨所有的恐懼和未知。”封陌伊擡起手，掌心落在西衍承已經冒出胡茬的臉上：“所以承哥哥，謝謝你陪我。”

　　她剛說到這裡，西衍承直接低頭，狠狠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