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衍承捏着手機的手驟然收緊。

　　他知道她哭了，他堅強的小姑娘，此刻臉上應該都是眼淚。

　　然而——

　　西衍承望着周圍，他的視線裡是一片斷垣殘壁，他的手機信号時強時弱。

　　這是他偷來的時間，就是怕她一個人哭，沒人聽。

　　封陌伊很久沒哭了，此刻眼淚忍不住，無法抑制，滾個不停。

　　電話那端的西衍承聽着她的呼吸，隻想将她揉進懷裡。

　　可他什麼都不能做，他靠在黃土之上，聽着遠處的槍聲，低低地道：“封陌伊，我想你了。”

　　男人聲音低磁，順着電話線緩緩闖入耳畔。

　　封陌伊止住了哭，聲音還是嗡嗡的：“我想我二哥了。”

　　“嗯，我知道。”西衍承道。

　　這時，他的戰友低低在他身邊說了句什麼，用的是英語。

　　封陌伊聽到隻言片語，她深吸一口氣：“承哥哥，我挂了。”

　　“好。”西衍承應道。

　　封陌伊又道：“你注意安全。”

　　“好。”西衍承挂掉電話，收了手機。

　　第二天，封陌伊參加考核。

　　考核很嚴苛，筆試部分就很難。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哭過，發洩了情緒，她昨夜難得沒有做夢，一.夜睡到了天明。

　　此刻，心頭一片空明，冥冥中有個執着的念頭指引着她——

　　她二哥當時有多需要救援，天底下同樣發生這樣情況的人，也就有多希望得到救援。

　　她錯過了一次，遺憾過一次，就不想再有更多的遺憾了。

　　封陌伊上午考試完畢，中午和室友傅傾顔吃了食堂的小火鍋。

　　傅傾顔知道她家裡的事，也知道了她申請去部隊的事，雖然心頭不舍，可依舊還是祝福她：“小伊，下午加油！”

　　“好。”封陌伊點頭，她知道，她如果通過，以後見到他們的機會肯定少了。

　　下午的操作，封陌伊表現完美，以至于讓那位四十多歲的軍人都有些吃驚：“你真的隻有十八歲半？”

　　封陌伊點頭：“是的，上校。”

　　“不錯。”對方微笑：“你回去等通知吧！”

　　三天之後，封陌伊正式拿到了通知。

　　當看到蓋章的文書時候，她唇角揚起，眼睛卻有些紅。

　　同學們知道她要走，全都很不舍，尤其是班裡暗戀她的男生們，一時間仿佛得到什麼噩耗一般。

　　臨行前，同學們定了一個KTV，給封陌伊踐行。

　　學校原本是不容許周末随便出校門的，不過西衍翊給指導員打了報告，指導員特别破例一次，不過告誡大家晚上十點必須回校。

　　當天，大家來到KTV大包間，點了不少菜品和點心飲料，圍坐在了一起。

　　他們都是将來的飛行員，有熱皿、夢想，和未來。

　　大家先吃了東西墊底，便開始點歌。

　　封陌伊難得放松，此刻看到同窗了一年半的面孔，也不由感慨。

　　過往很多東西在眼前浮現，她看到他們，又想起了和他們同齡的封陌烜，想到少年人的熱皿。

　　她和他們一起喝酒，一起唱歌，一起發洩。

　　到了最後，大家從KTV出來的時候，全都臉頰绯紅，染上了醉意。

　　男生們送封陌伊到了宿舍樓下，都知道她明天要走，于是不要臉地個個都說要抱抱。

　　換作平常，封陌伊都不會理，可是今天，她想到了那天西衍承電話裡那句英文。

　　西衍承的戰友在說“對方估計會馬上進攻。”

　　所以，他其實在槍林彈雨裡給她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