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7章
拓跋野連忙将信箋接了過來,兩眼聚精會神的瞧了起來,看着看着便眸露喜色:
“竟是用匈奴語與大周文字一同寫的。寫得真好,這小子在大周學得不錯。”
身為人父,眼底欣慰。
裴樂瑤蹙眉,眼睛裡滿是對孩子的心疼與愧疚:
“我們也算是狠心的父母了,孩子那麼小就離開了我們,送去那麼遠的地方求學。
可話說回來,這都是為了璟兒,為了大金的将來。”
将璟兒送去大周求學一事,皇後被滿朝文武讨伐。
因當年拓跋野也是在四五歲的年紀被上一任單于送去大周當質子待了五年,
而如今唯一的大金皇嗣,也在這四五歲的年紀被送去大周。
雖的的确确是求學,但放在滿朝文武的眼裡,卻是将大金太子送去當質子,令大金顔面無存。
裴樂瑤忍受着委屈,無法一次一次的去解釋。
這一切,拓跋野都看在眼裡。
他手腕狠戾果決,聽不慣了,就開始強行鎮壓,不喜這些糟心話語鑽進好皇後耳朵裡。
......
大周`鹭山溫泉行宮
鶴蘭因拿着一本書立在桌前,璟兒剛好念完上午的學,已經起身離開,去拓跋朔蘭,他皇姑祖那邊去學騎射了。
鶴蘭因扶了扶身上素淡的文人袍子,儒雅溫潤。
他卻有些埋怨的來了一句:“皇上,臣一年可就休息這麼幾日,也被您捉來給璟兒補課了,您還讓不讓臣活?”
大周中書令一把年紀了,也沒被放過。
這幾年連放二十日的年假,都耗在當老師上邊了。
裴琰道:“朕派人為你,還有為其餘大周朝的學子都公正評比了一番。誰叫鶴大人連坐大周第一才子之位二十餘年,朕也沒辦法。
再者,璟兒也算是你侄孫,你應該的。”
不止是鶴蘭因,就連拓跋朔蘭都被拉過來教璟兒騎射跟匈奴文化了。
裴琰知道,大金太子總歸是大金太子,人家原有的東西還是得學。
話完,皇帝便轉身去了騎射場,盯着外孫的另一場課。
璟兒七八歲的年紀,騎射由于是拓跋朔蘭親自授課,教得不錯,自然學得不錯。
這個年紀,就已經能在稍微矮小一些的馬上坐騎了。
璟兒圍着馬場奔跑了幾圈,朝着移動的靶子射箭,命中率不錯。
他見了皇外祖,兩隻黑漆漆的眼睛便亮了亮:“皇外祖!”
即刻翻身下馬,朝着裴琰跑了過去,撲向他的懷裡:“皇外祖,孫兒進步明顯嗎?”
裴琰摸摸他的小腦袋,眼梢微挑,笑意深深:“明顯,也不看看是哪群人教的。”
江雲娆腳邊蹲着兩隻圓滾滾的食鐵獸。
一個叫胖子,一個叫團子,黑白相間的身子,極為可愛的吃着江雲娆手裡遞過來的竹子。
她在那邊笑着,略微吃醋:
“大周朝能排上号的人物可都被皇上你給叫過來教過璟兒了,還自己定了八個科目,七八歲的孩子被你這麼教一通,竟然還是跟你最親。”
璟兒走過來行過一禮,笑着道:
“因為孫兒知道,皇外祖是為了孫兒好,皇外祖教習孫兒也很辛苦的。”
他腦瓜子聰明,眼睛會看,知道皇外祖并不是外界說的那麼閑散,卻還是對他的學業尤為費心。
時常夜裡掌燈,都在思考如何教好一個未來的皇帝。
“瞧瞧,還護起來了,你們祖孫好,是好事。”
江雲娆笑着,又扭過頭就對拓跋朔蘭道:
“皇上總說,璟兒跟他小時候很像。我問他,哪點兒像?
皇上說,不知疲倦這一點最像。
這可跟我是反着來的,我是擺爛,他們可是卷王,沒日沒夜的往上蹦。
我說好啊,你們教學我就隻能負責打打雜了。”
拓跋朔蘭将外袍脫下放在一邊,身上穿的騎裝,雖已年過半百,身姿依舊幹練挺拔:
“皇上對璟兒是真的很盡心了,選了鹭山行宮這種勝地,這可是他稱帝前的潛龍之地,意義非凡。”
她身為拓跋野的親姑姑,對璟兒的感情更是不同。
也用一個原匈奴人的目光仔細觀察了,大金太子在大周皇帝手裡,真的被教養得極好。
大金的将來,她算是安心的。
這祖孫倆的關系從一開始就特别的好,璟兒的主要學業其實都是裴琰自己在負責。
這個年紀了,他倒是愛上帶孩子了,可起勁兒了。
五歲的時候,璟兒就被帶着上朝過,坐在龍椅上,讓他提前感受感受當皇帝的感覺。
半年前,又從西域買來了一匹毛色赤紅的小汗皿寶馬,送給璟兒練習騎射。
璟兒牽着皇外祖的手,在馬場外走着,突然問道:“皇外祖,到底什麼好皇帝,什麼是不好的皇帝?”
裴琰停下腳步來,思考半晌,才緩緩道:
“做帝王,從來都不是用好與不好去評判的。
你隻需記住,站在高處,需有俯瞰衆生的威嚴與包容蒼生的仁心。
然各中手段,是非黑白,對于帝王來說并不重要。
隻要你統治下的帝國,百姓沒有流離失所,有衣穿有糧而食;
官與民守法守禮,四方邊境安穩,那便是合格。”
璟兒睜着烏溜溜的眼睛問:“那皇祖父有被評價是個好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