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阮錦甯自然地盤腿坐到床上,為裴雲之按摩着身體經絡,疏通着經脈。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理,裴雲之不但是自主排洩的能力提升了不少,精神也大好,每日清醒的時間延長到了兩個時辰左右。
他醒來的時候總喜歡拉着阮錦甯說話。
一開始還會說些試探的話,用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似死亡之人的冰冷凝視。
但是近來,他的言語間收斂了鋒芒,态度溫和,進退有禮,倒是頗有宴京雙絕的身影了。
“王爺,我已經将建府以來五年的賬目核對過一遍了,有些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
趁着裴雲之清醒,阮錦甯把賬本的事情交代了一下,似是忐忑道。
裴雲之正閉着眼睛,感受她的小手在身上遊走的樂趣,雖然有點酸,有點麻,有點癢,有時候還會有點痛,按摩的時候着實不算好瘦。
可結束後,他卻每每都能産生一種飛上雲端之感。
他慵懶道:“何事?”
“王府每年的俸祿是一千兩,前今年用于維護日常運轉的開銷,約莫是五百兩。隻是從去年年末開始,銀錢的支出大幅度增加......”
阮錦甯動作輕柔,美麗的臉頰上是恰到好處的為難。
裴雲之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王妃有話直說。”
阮錦甯似是沒看出他眸中的譏諷,隻是動作停了下來,順便幫他蓋上了薄被。
“這額外的支出,都出自奶娘的玉蘭苑。賬目顯示,自去年年末以來,奶娘分别以添置冬裝、春裝、夏裝、頭面首飾、點心等等各種名目,累積支出了四千兩銀子。”
堂堂厲王的俸祿,一年才不過一千兩,奶娘一個人,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造了四千兩。
四千兩,足夠許多小康之家的百姓坐吃山空一輩子了。
阮錦甯歎口氣:“奶娘是王爺的乳母,有些話我本不該說,隻是奶娘一人便占據了王府五分之四的開銷,那其餘的費用,肯定是要縮減再縮減的。旁的不說,但是王爺用來調養身體的人參,恐怕就不能日日服用了。”
裴雲之眸中劃過了一抹笑意。
小王妃在跟他耍心眼呢。
她與奶娘之間的矛盾,他從第一日便知道。
一開始他存着看戲的心思,沒想理會。
後來他感念她照顧他、為他治病,想着暗中出手讓奶娘收斂一些,卻發現......不需要他出手,她自己就把這點事解決了。
如今又提起,是想要趕盡殺絕嗎?
裴雲之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麼,等着阮錦甯繼續說。
阮錦甯摸不準他是什麼心思。
正是因為摸不準他對吳夫人的心思,她今日才有這一番試探。
原本她還想着,隻等他一開口,她就能從中窺探一二,但他并不說話。
她便隻能硬着頭皮繼續說:“我想着,王府的日常維持,一些不必要的細枝末節,能縮減就縮減了,倒也不打緊。
隻是,王爺的用藥不能縮減,咱們至少得留五百兩的開銷,而且還要留下一些錢防備不時之需。如此,就隻能縮減奶娘那邊一些開銷。”
裴雲之沒表态,隻是問道:“王妃打算給奶娘留多少?”
“每月二百兩。”阮錦甯解釋道:“奶娘的日常吃穿用度,都是從王府的帳上走的,而且,都是按照主子的份額。我之前已經打聽過了,京中王府的那些正經主子,每月的月例也不過十兩左右。”
月例歸月例,但若是正經主子有什麼額外開銷,隻要跟賬房說一聲,就能夠從賬上拿走銀錢,所以那些正經主子的開銷肯定不止一百二十兩。
可問題是,人家是正經主子啊。
而奶娘,說白了不過一個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