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是朱永山推開他，自己左手臂被卷進機器，從此成了殘廢。

　　三年後，朱茯苓推開他和吳春芬，自己被車撞飛，進了搶救室，到現在還沒醒。

　　他欠朱永山一條手臂，欠朱茯苓一條命。

　　程忠良顫抖着問：“阿越，茯苓咋樣了？”

　　“出去。”

　　“阿越？”

　　他看着兒子面無表情的臉，還有那雙眼睛陰沉沉的，除了冰冷之外，還帶着一股恨意。

　　程忠良臉色發白。

　　程越垂下眼睑，看着蒼白的妻子，沒再看門口的兩個人。

　　“茯苓醒過來不會想看到你們，你們不要再來了。”

　　不要再來是什麼意思？

　　兒子不要親媽了？

　　吳春芬搖搖欲墜。

　　“媽也不知道會這樣，要怪就怪那輛車突然沖出來，等司機抓到了，一定要判他坐牢！”

　　“你聽不懂人話嗎？出去！”

　　程越低喝一聲，盯着他的親生母親，眼睛裡布滿了皿絲。

　　吳春芬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到頭頂，讓她渾身都在抖。

　　兒子恨她。

　　之前鬧得再兇，兒子就是離她遠點，對親生母親至少有一份尊敬，現在隻剩憤怒和恨。

　　因為差點鬧出人命。

　　他摯愛的妻子，差點就沒了。

　　吳春芬慌了。

　　這一次，她切切實實感覺到，自己要失去最重要的兒子了。

　　“媽不是故意的，等茯苓醒了，媽給她道歉，行嗎？以後在家都茯苓說了算，她生不生孩子，媽也不催了，行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生孩子，不是火上澆油嗎？

　　“孩子不想見到咱們，咱走吧，别再說了。”

　　程忠良也難受，可這個時候，最難受的是兒子。

　　他們繼續留在這兒，除了給兒子添堵，啥作用都沒有。

　　“就是因為你非要跑去找茯苓麻煩才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你放過茯苓，讓她清靜一會兒吧。”

　　張忠良不敢再看兒子是什麼表情，狠狠把吳春芬拽出病房。

　　之前好幾次，程忠良這麼幹，吳春芬就覺得程忠良在妨礙她，怎麼都不肯走，隻有這一次，像霜打的茄子，焉趴趴的，沒有反抗，隻顧得上抹眼淚。

　　“阿越恨咱們，老程，阿越恨咱們了，怎麼辦？”

　　江姝穎帶着記者來，正好聽到這話，眼睛都亮了。

　　“你住院那會兒，朱茯苓在他面前說三道四，不攔着他不讓他來醫院看你，現在又是咋回事兒？又是朱茯苓挑撥離間？”

　　兒子恨爹媽，這可是挑戰公序良俗的大事，要是報道出去，老百姓不得掀了佳人時裝，要朱茯苓出來給個說法？

　　“阿姨，記者我給你叫來了，朱茯苓到底幹了啥，你慢慢說，有記者在，肯定會幫你讨回公道！”

　　如果是之前，吳春芬興許還會對着鏡頭倒苦水，給江姝穎提供素材，但是現在，她說不出半句朱茯苓的壞話。

　　程忠良說得對，她欠朱茯苓一條命。

　　“她還躺在醫院裡沒醒來，讨啥公道？沒公道要讨，不接受采訪！”

　　朱茯苓躺在醫院裡？

　　江姝穎眼睛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