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一片忙碌，掃塵的、貼對聯的、掛燈籠的，

　　菁兒這邊看看，那邊瞧瞧，在一旁歡快地跑來跑去，好奇地打量著每一處新變化。

　　卓景然給了卓全楠一把散炮竹，卓全楠不知從哪裡找來支香，拉著小花放鞭炮。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淡淡的硝煙味，

　　廚房裡，卓景葉，卓大妞，卓二妞，卓景然，顧汐童一起忙年夜飯。

　　「四叔，全梅姐端著豆腐站在外面。」卓全桐進來說道。

　　卓景葉正在切菜，聽到卓全桐的話，冷哼一聲，邊切菜邊說道：「大哥家的東西，阿爹阿娘在世時，都不輕易吃到。

　　今兒巴巴的送過來，看來四哥在大哥大嫂心裡，勝過爹娘。」

　　卓景葉的話語裡透著絲絲嘲諷。

　　卓二妞撇撇嘴，接過話來，「大伯，大伯娘那麼摳的人，會好意讓全梅姐主動送豆腐過來？這碗豆腐，怕是不好吃。」

　　卓景然將鍋鏟遞給顧汐童，「童童，看著點，我去瞧瞧。」

　　「好！」顧汐童接過鍋鏟，接著翻炒鍋裡的菜。

　　卓景然出去後，卓二妞輕聲說道：「大伯娘讓全梅姐給四叔送東西過來，肯定是為了進廠的事。

　　罐頭廠招工，卓華哥和全梅姐都去考試了，兩人都沒考上。」

　　卓景然來到小院門口，見卓全梅端著一個湯碗，碗裡放著一方豆腐。

　　卓全梅見卓景然出來，賠著笑說道：「四叔，我家今天磨了豆腐，阿爹讓我給四叔送些過來。」

　　卓景然站在院內，沒讓卓全梅進，也沒伸手去接她手裡的碗，

　　隻淡淡地說道：「文英嬸家昨天磨豆腐，幫我們也磨了一鍋，家裡好多豆腐，你端回去自己吃吧。」

　　「這……」

　　卓全梅出門時，阿娘對她叮囑又叮囑，要她嘴甜點，好好跟四叔說說話，求四叔在廠裡給她安排個職位。

　　卓全梅沒想到四叔連門都不讓她進，

　　卓景然不等卓全梅說完話，直接打斷她的話，「今兒過年，你家裡也很忙吧，我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去幫你阿娘做年夜飯。」

　　卓全梅站在門口，端著豆腐進退兩難。

　　就這麼回去，阿爹和阿娘肯定埋怨她無用。

　　阿娘讓她問問進廠的事……

　　卓全梅看看四叔，壯著膽問道：「四叔，你能不能在罐頭廠給我找份事？」

　　卓景然搖搖頭，「罐頭廠招工的標準貼在公告欄裡，你想要進廠，那就進學校好好念書，然後參加廠裡的招聘考試，罐頭廠不招沒有文化的人。」

　　「四叔，求求您了，您就通融通融吧！」卓全梅滿臉哀求地看著眼前一臉冷漠的男人，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聲音也帶著一絲哽咽。

　　然而，卓景然卻絲毫不為所動，他依舊冷著臉，生硬地回答道：「不能！時間已經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說完，他轉身便準備離開，似乎不想再跟卓全梅多說一句話。

　　卓全梅見狀，心中一陣酸楚。她知道四叔一向鐵面無私，但她沒想到這次竟然如此決絕。

　　她咬了咬牙，決定做最後的努力。

　　卓全梅快步上前，想要去拉卓景然的衣角，卓景然快速避到一邊，目光如炬地盯著卓全梅。

　　冷冷地說道：「你要幹嗎？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你不用再多說了，趕緊走吧！」

　　說完，卓景然將院門關上，轉身回廚房做菜。

　　卓景葉看著卓景然空手而歸，疑惑地問道：「四哥，豆腐呢？難道你沒有收到嗎？」

　　卓景然苦笑著搖了搖頭，「太貴了，收不起！」

　　卓景葉乾笑一下，「我說呢，今兒怎麼這麼大方？主動送上豆腐了，是為全梅進廠的事吧？」

　　卓景然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卓景葉撇撇嘴，「我就知道，卓景明家東西，燙手！」

　　另一邊，卓全梅端著那方豆腐跨進院門，卓景明擡頭看一眼，沉著臉問道：「不是讓你給你四叔送去嗎？怎麼端回來了？」

　　「四叔說，他家很多豆腐……」

　　卓全菊的話沒說完，卓景明擡手將刷漿糊的刷子扔了過來，

　　「老子能不知道卓老四家不缺豆腐，沒用的東西，老子是讓你去送豆腐嗎？老子是讓你去攀交情。

　　這麼點小事，你都做不好，拿你有何用？」

　　刷子飛過來，卓全菊不敢避讓，定定地站在原地，等刷子重重地落到自己肩上，附著在刷子上的漿糊散了她一身。

　　李秀玉聽到自家男人的聲音，忙從廚房出來，看到卓全梅手裡的碗，心裡什麼都明白了。

　　「大過年，你吼孩子做什麼？那個忘恩負義的野種長本事，不把你放在眼裡，關孩子什麼事？

　　梅兒，來廚房幫忙。你是那野種的長兄，長兄如父，你該好好找他說說話。」

　　李秀玉拉女兒去廚房，隨手撿起地上的刷子，丟給卓景明。

　　卓景明接過刷子，氣惱地扔到桌子上，坐到一邊，低頭找煙鬥，沒有接李秀玉的話。

　　夜幕降臨時，飯菜紛紛端上桌，

　　呂浩然和施欣怡把三位老人接過來。

　　一大家人圍坐在一起，享受著這難得的團圓時光，卓景然端起酒杯，高興地說道：「來來來，過年了，舉杯！」

　　眾人紛紛舉杯相慶，說著祝福、吉祥的話。

　　吃過年夜飯，施欣怡和呂浩然先給孩子們發壓歲錢。

　　卓景然看向顧汐童，小聲問道：「準備紅包了嗎？我忙得把這事忘了。」

　　「放心，準備了！欣怡他們一樣，每個孩子兩塊錢。」顧汐童點點頭。

　　她不光準備了自己的，她還幫三位老人，大哥，小哥，蘇清俊準備上。

　　各個孩子抱著紅包，最是高興，這是他們第一次收到壓歲錢。

　　正月初一，大家早早起來，先去牛棚給三位老人拜年。

　　吃過早飯，卓景然帶著大家去給隊裡的長輩家拜年。

　　等他們回到小院，正好看見張志誠和嚴興業從牛棚裡出來。

　　呂浩然笑著迎上去，「新年好，你倆來給三位老人拜年！留下來吃中飯。」

　　「你不留我們，我也要厚著臉皮賴在你們這裡，躲個清靜。」張志誠邊說邊往院子裡走。

　　施欣怡與顧汐童對視一眼，八卦地問道，「躲清靜？知青點很吵？誰跟誰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