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的晚上，南海來玉輝路找卓景然。

　　「四哥，黃勝去京北大酒店見的人叫黃來福，黃來福是黃勝未出五服的叔叔。

　　黃來福家住永定路的東水巷，五十六歲，早年是銅樓戲班的醜角。

　　戲班解散後。黃來福走南闖北，在江湖上遊走，綽號黃醜。

　　我去見了黃醜，黃醜說，他是受海市的一位朋友所託，照顧一位從M國來的朋友。

　　但他不知此人姓什麼，隻知道大家叫此人衛爺。

　　黃醜在海市的朋友姓楊，叫楊遠山，毛巾廠的退休職工。」

　　南海將自己查到的消息一一向卓景然一一稟報。

　　卓景然聽後，說道：「讓小伍去查查這個楊遠山。問清楚這個衛爺的情況。」

　　海市的商場計劃五一開業，小伍初三就返回海市，帶著工程隊趕工期。

　　「好！」南海點頭，問道：「是我給小伍打電話，還是四哥直接跟小伍打電話？」

　　卓景然直言道：「這事由你負責，你直接聯繫小伍，到時，告訴我結果就行。」

　　「好，我知道。」南海點頭應下。

　　卓景然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南海，「這是劉海的資料，此人年紀超了，不予考慮。」

　　南海接過簡歷，隨手放進公文包裡，「好的，我知道了。」

　　南海想到什麼，接著說道：「白冰那裡，查清楚了，小姨見到的，確實是她。

　　白冰被夫家攆出來後，私下做起皮肉生意，染了臟病。

　　最近沒有嫖客上門，日子過得很艱難。她說她來找四嫂，是想求四嫂為她看診。」

　　「求童童為她看診？」卓景然冷哼一聲，

　　「白、顧兩家隔著皿海深仇。白冰對童童恨之入骨，她怎麼可能會求童童給她看診？

　　此話定是唬弄你的。繼續查，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好，我這就去安排。」南海點頭應下。

　　富陽路的水井衚衕，白冰斜靠在炕上，眼睛失焦地看著窗外。

　　生病後，有一回，她痛得恍惚時，看到另一個自己。

　　似夢，非夢！

　　夢裡的自己有父母寵著，明遠陪著，還有帥氣的兒子敬著。

　　從那之後，她時常做同樣的夢，夢境無比真實，真實得她好像親身經歷過一樣。

　　夢裡，為了從張老頭那裡套出財物的下落，母親讓她去寧縣當知青。

　　明遠知道她要去當知青，義無反顧地報了名，陪她一起去了寧縣。

　　在那個夢裡，他們到生產隊的當天，卓景然趕著牛車去接他們。

　　因路上淋了雨，卓景然一病不起，在他們到生產隊不久，就死了，並不像現實裡這般活得好好的。

　　還有，在夢裡，不管她如何威逼利誘，張老頭就是不告訴她，張家祖上傳下來那批財物的下落。

　　惱怒之下，她趁張老頭不備，將他推下山崖。

　　老頭兒在床躺了半年才死，不久，老太婆也死了。

　　她知道了張家寶物的下落，阿娘將那批財物取出來，創建了白氏集團。

　　她以為那是夢，直到她在夢裡，看到三哥收藏金銀財寶的那個屋子……

　　她的身子好點後，她去了那個屋子，

　　在那裡，她看到與夢裡一樣的屋子，以及屋子裡一樣的金銀財寶，

　　她才知道，那不是夢，那是另一世的生活。

　　透過窗戶，白冰看著院子裡落完樹葉的樹枝愣愣發獃，

　　顧汐童也看到了那一世的自己？她是什麼時候看到的？阿娘把她打暈的時候？

　　所以，她醒過來後，想方設法地去了寧縣，用她的醫術治好卓景然，護住張老頭兒和老太婆，再狠狠地報復他們家。

　　「冰冰，你吃飯了沒有？」

　　房門被人推開，三嫂黃選珍推門進來，見白冰躺在床上，開口問道。

　　白冰回過神來，轉頭看眼黃選珍，翻身坐起來，「三嫂來了，坐！」

　　黃選珍將手裡的籃子放到桌上，從籃子裡拿出一個鋁飯盒，

　　「快來吃，我做了你喜歡的糖醋排骨，醋溜大白菜。我用棉襖裹著，還是熱的，」

　　黃選珍邊說，邊收拾炕桌上的東西，為白冰騰出吃飯的地方。

　　「謝謝！」白冰伸手接過飯盒，打開盒子，低頭吃起來。

　　黃選珍坐到一旁的闆凳上，看著白冰吃飯，問道：「冰冰，想好了嗎？」

　　白冰低頭仔細剔魚刺，頭也不擡地回道：「想好了。」

　　黃選珍將闆凳往白冰那邊移了移，壓低聲音說道：「當真想好了？」

　　白冰將剔去魚刺的肉放進嘴裡，嚼了嚼，三嫂的手藝不如那個賤人，不過也不錯了，

　　「三嫂下次燒魚時，放點辣椒，我喜歡帶點辣味的紅燒魚。」

　　說到魚，白冰想到另一世顧汐童做的魚。

　　不光是魚，另一世，顧汐童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搞得明遠很不喜歡在外面吃飯。

　　哪怕有應酬，回到家，明遠都要顧汐童為他煮碗面，或者讓顧汐童用剩菜給他做炒飯。

　　聽了白冰的話，黃選珍愣了一下，笑著說道：「好，下回我記得放些辣椒。」

　　小姑子年前去找她，不像從前那樣跋扈，對她這個嫂子的態度，恭敬極了。

　　不光如此，小姑子還帶她去杏林衚衕的一處宅院。

　　當她看到滿屋的金銀珠寶，以及一捆捆堆成山的錢時，驚得久久回不神來。

　　小姑子告訴她，這是衛南托小姑子保管的，要小姑子找個合適的時間轉交給她……

　　黃選珍收回思緒，看著眼前的小姑子，

　　白冰扒一口飯，又夾了一筷子醋溜白菜，擡頭看向黃選珍，「看著我做什麼？我吃飯，三嫂不用看著我。」

　　黃選珍說道：「冰冰，你既然有主意了。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打算的？生病了，咱們治！咱們現在有錢。」

　　白冰低頭連扒兩口飯，擺擺手，含糊不清地說道：「別急，等我吃好飯。」

　　「好好好，你慢慢吃，我不再問了。」黃選珍說道。

　　黃選珍站起來，四下看看，「你吃飯吧，我幫你收拾一下屋子。」

　　「不用收拾，三嫂，你坐。」白冰直起身，嘴裡包著飯阻止道。

　　黃選珍低頭歸置東西，嘴裡說道：「我坐著也無聊，你吃你的，我收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