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欣怡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田裡的楚明瑛。

　　沉聲問道：「楚知青你發什麼瘋？童童好好地吃自己的飯，招你還是惹你了？」

　　張志誠憤憤地說道：「就是，你跟人吵架，憑什麼遷怒童童？

　　童童一早出工，忙到現在，這會兒才坐下來吃口飯，怎麼礙著你了？」

　　「這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瘋婆子，簡直不可理喻！」嚴興業無比嫌棄地說道。

　　「楚知青，你又在鬧哪樣？」卓隊長跟鄧會計走過來，遠遠的，就開口斥責楚明瑛。

　　見隊長來了，馮四妹像看到了大救星，三步並著兩步來到隊長跟前。

　　「隊長呀，你要為我們老張家作主呀。這個小賤人，她收了我家彩禮，轉背就不認賬。

　　隊長呀，我跟老張身體都不好，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

　　咱們攢點錢太不容易了，我們一家人辛辛苦苦攢了幾年，才攢夠一百塊，那是我們一家的皿汗錢呀。

　　隊長啊，你要給老張家作主呀。」

　　卓隊長在來的路上，黃寡婦已經跟他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耐著性子聽完馮四妹的話，轉頭看向楚明瑛，「楚知青，你怎麼說？」

　　楚明瑛此刻已經冷靜下來，坐在田裡，雙手抱膝，「我沒有拿張麻子的錢，也不會嫁給他。」

　　馮四妹拍著巴掌跳腳罵道：「你個小賤人，你說沒拿就沒拿？

　　昨晚我兒從我這裡拿的一百塊錢，十張大團結，其中有一張斷的，還是我用漿糊粘好的。

　　你個喪良心的，你拿了錢，轉背就不認賬。隊長呀，你要為我家桂生作主呀。」

　　馮四妹說得真真的，眾人不疑有他，紛紛指責起楚明瑛，「好你個楚知青，你來鄉下是為了騙錢的吧？」

　　「是不是經常這樣騙錢？在城裡混不下去了，才來鄉下的？」

　　「……」

　　楚明瑛不管旁人怎麼說，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拿張麻子的錢，也不會嫁給張麻子。

　　卓隊長說道：「楚知青，你如何證明你沒收張桂生同志的錢？」

　　「沒拿就是沒拿！你要我怎麼證明？」楚明瑛看著卓隊長說道。

　　卓隊長四下環顧，問道：「今天這話是誰傳出來的？站出來。」

　　劉玉舉手，站出來道：「是我說的，早上，我來上工時，路過張桂生家自留地，看到楚知青和張桂生在那裡幽會。

　　聽到桂生說他中意楚知青，讓楚知青嫁給他。

　　楚知青說，她早說過，娶她要二百的彩禮，還要一輛自行車，兩身新衣裳。

　　桂生當場給了楚知青一百塊，我親眼看見桂生數的錢。

　　對了，不隻是我看到他倆在那裡幽會，廣昌叔家化軍挑水，也看到他倆了。」

　　胡化軍舉手站出來，「是，我早上挑水路過，也看到他倆了，聽到他們說錢的事，因為挑著水，我沒有久留。」

　　馮四妹指著楚明瑛說道：「聽到了嗎？你休想耍賴，要麼嫁給桂生，好好和桂生過日子，要麼，把錢還來。」

　　「對呀，既然收了人家錢，要麼嫁過去。要麼，還人家錢。」

　　「對，哪有收了錢，又不認賬的！」

　　卓隊長舉起手，示意大家住聲，「楚知青，你今早是不是與張桂生同志在張家自留地會面了？」

　　楚明瑛不說話。

　　她現在很後悔，早知會這樣，她今天就不約張麻子了。

　　卓隊長說道：「楚知青，你說說，大清早的，你約張桂生同志做什麼？」

　　這讓她如何回答？顧汐童現在是生產隊的紅人，剛給牛接生立下功，又為生產隊捐款修路。

　　她要說她讓張麻子去縣革委舉報顧汐童，生產隊的人會不會將她撕了？

　　楚明瑛繼續保持沉默。

　　有人問道：「楚知青，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和張麻子在一起密謀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被人戳穿心思，楚明瑛心慌地說道：「你胡說什麼？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顧汐童心裡冷笑，這就慌了？我也讓你嘗嘗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滋味。

　　有人接過話來，：「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大清早的，就在自留地幽會，你倆不是處對象是什麼？

　　是不是一日不見，想得緊！」

　　此話一出，成了家的老爺們，小媳婦兒鬨笑，未成家的小夥子，大姑娘紅著臉垂下頭。

　　卓隊長咳咳兩聲，綳著臉忍著笑說道：「楚知青，你說不清與張桂生同志為什麼會面？又有人看到張桂生同志給你錢。

　　我有理由認為你拿了張桂生同志的錢。當然，這事，我還要問過張桂生同志。

　　如果張桂生同志也說給了你錢，那麼，要麼你嫁給張桂生同志，要麼，你還張桂生同志錢。」

　　楚明瑛惱火地說道：「我說了，我沒有拿張麻子的錢。」

　　卓隊長沉著臉說道：「楚知青，做人得講理，對不對？你說你沒拿，但有人看到你拿了。」

　　楚明瑛瞪著劉玉，「她誣陷我……」

　　不等楚明瑛說完，劉玉開口將她的話打斷，「喂，楚知青，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誣陷你做什麼？

　　我以為張桂生和你好事將近了，特地去恭喜嬸子。哪裡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好了，好了，這事，到此為止。回頭，問問張桂生同志就清楚了。

　　大家歇好了就開工，爭取兩天時間將剩下的活幹完。結束今年的秋收工作。」

　　卓隊長及時發聲，制止沒完沒了的爭吵。

　　顧汐童提著鐮刀，從楚明瑛身邊經過，去田裡繼續幹活。

　　還沒等到下午收工，有人急急忙忙的跑到地裡喊馮四妹和張大，「張大，馮四妹，趕緊回去，你家桂生被人打斷了腿。」

　　馮四妹丟下手裡的稻穀，提著鐮刀慌慌張張往家趕。

　　「張麻子遭誰打了？不會是楚知青乾的吧？」

　　「張麻子今年犯太歲嗎？怎麼接二連三出事？」

　　「你小聲點，犯什麼太歲？這話是能說的嗎？小心拉你去批鬥。」

　　施欣怡提著鐮刀來到顧汐童身邊，笑盈盈地說道：「童童，張麻子的腿斷了，又有好戲看了！希望姓楚的和張麻子能捆死，別在禍害旁人。」

　　施欣怡的聲音壓得很低，也掩不住她心裡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