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瑛將前前後後的事情串起來，突然想明白許多事，她指著卓景生冷笑道：「你們想讓我打掉肚子裡的孩子，然後將我甩掉。是不是？

　　我告訴你，卓景生，這輩子，我就纏定你了。你休想甩掉我。」

　　卓景生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楚明瑛，冷冷地說道：「楚明瑛，不用你纏，我也會纏著你。

　　我蠢，我著你的道，是我活該！

　　為了懲罰我自己，我辭去集團的職務，心甘情願地做個農民。

　　楚明瑛，你敢算計我，隻要我活著，我就是你的丈夫。

　　我做農民，你就跟著我做農民。

　　我以農民為榮，我喜歡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勞作。

　　我樂意將一輩子的時間耗在這片土地上。咱們看誰耗死誰？」

　　說完，卓景生摔門而去。

　　楚明瑛看著被震得彈回來的門，腦子裡一片空白。

　　卓景生的話，像刀子一樣插在楚明瑛心上，她以為，纏上卓景生，她這輩子就脫離苦海了。

　　楚明瑛萬萬沒想到，卓景生為了報復她，竟然自毀前程！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覺得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楚明瑛跌坐在闆凳上，兩眼空洞地呆坐著，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卻渾然不覺。

　　不知坐了多久，楚明瑛終於回過神來。她緩緩站起身來，腳步虛浮地走出房門，朝著知青點走去。

　　一路上，她像個行屍走肉般，毫無生氣。

　　到了知青點，楚明瑛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何文斌見楚明瑛突然出現在門口，有些詫異。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愣愣地看著楚明瑛，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楚明瑛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站著，眼神空洞無神。

　　向德青端著一盤土豆片出來，看到楚明瑛，也愣住了，「楚知青，你怎麼來了？」

　　楚明瑛沒有回話，擡步進了院子。

　　坐到向德青的位置上，拿起向德青用過的筷子直接吃了起來。

　　楚明瑛吃了一口菜後，擡起頭看著何文斌面前的酒杯，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渴望。

　　就在楚明瑛伸出手準備拿起酒杯時，何文斌比她更快一步，搶先將酒杯握在手裡。

　　一臉嚴肅地警告道：「別打我這杯酒的主意，你現在懷著身孕，絕對不能碰酒！」

　　楚明瑛無奈地笑了笑，隻好打消了喝酒的念頭。她低下頭，繼續夾起飯菜吃起來。

　　向德青回到廚房，重新拿了一雙乾淨的筷子出來，走到餐桌旁，在楚明瑛的對面坐下來。

　　向德青看著楚明瑛，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楚明瑛沒有回答向德青的問話，連吃幾口菜後，問道：「有米飯嗎？沒米飯饅頭也行。」

　　自從生產隊每年開始分紅後，生產隊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過。

　　現在的生活條件，比幾年前好了許多，誰也不在意一口吃食。

　　向德青起身去給楚明瑛盛了碗米飯。

　　「謝謝！」楚明瑛接過飯，低頭吃起來，

　　何文斌和向德青對視一眼，又齊齊地將目光落到楚明瑛身上。任誰都看得出，楚明瑛心裡有事。

　　就在何文斌和向德青都覺得楚明瑛可能不會說話的時候，她卻突然擡起頭來，先看了看何文斌，然後又看向向德青，開口問道："我在你們眼裡，是不是一個壞人？"

　　聽到這句話，向德青和何文斌不禁再次對視了一眼。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向德青與何文斌摸不著頭腦。

　　楚明瑛反常的舉止讓向德青多了幾分警惕，她看著楚明瑛，忍不住笑了笑，反問道："你想聽真話嗎？"

　　楚明瑛擡頭瞥向德青一眼，帶著幾分不喜地說道："當然！不想聽真話，我問你們幹什麼呢？"

　　說完之後，楚明瑛低下頭繼續吃飯，彷彿剛才的話題已經結束了。

　　向德青放下手裡的筷子，用手抹了抹嘴，這才看向楚明瑛。

　　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既然這樣問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說兩句大實話。

　　你這人，確實不怎麼樣。仗著自己是海市來的，眼睛長到頭頂上，看誰，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恨不得所有人都捧著你。

　　可惜啊，你沒有那個資本。

　　你要是像京北三人組那樣，有財力，有本事，大家自然會心甘情願地捧著你。

　　可你呢，要錢沒錢，要本事沒本事，要啥沒啥，大家憑什麼捧你？」

　　向德青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

　　何文斌也跟著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向德青的話，

　　「你這個人，就是太自以為是了。其實我們這些人，誰不想和京北三人組搞好關係？、

　　他們有錢又有本事，將來回城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可是你卻不知好歹，非要去得罪他們，特別是顧知青。她那麼漂亮，家裡又那麼有錢，你怎麼會去得罪她？」

　　向德青長長的嘆口氣，接過話來，「當初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總是處處針對顧知青，顧知青也沒有怎麼你，你怎麼就同她過不去？」

　　楚明瑛聽到這裡，夾菜的手停了下來，她有時也在想，當初的自己，為什麼要處處針對顧汐童。

　　「算了，時過境遷，再提舊事也沒什麼意思。接下來，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看你男人那樣子，是打算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當農民。

　　你是夫唱婦隨的跟著他幹，還是另有打算？」何文斌抿了口酒，看著楚明瑛問道。

　　楚明瑛苦笑著搖了搖頭，眼神裡流露出一絲迷茫和無奈：「我也不知道啊……」

　　她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咱們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好幾年，在你們面前，我也不想藏著掖著。

　　當初我選擇嫁給他，其實就是想找個依靠，不用每天下地幹活。

　　可誰知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呢？如果早知道會是今天這樣的結局，我怎麼也不會走這條道路的……」

　　說完，楚明瑛又陷入沉默，彷彿思緒已經飄遠。

　　「卓書記和秦廠長真不管你男人了？」向德青看著楚明瑛，眼神裡滿是好奇，

　　楚明瑛將勺子放到一邊，扯了扯嘴角，鼻子裡冷哼一聲，語氣帶著幾分不屑道：「人家說了，就當沒有卓景生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