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海說到這，神情中已是勝券在握。

　　「若是本駙馬不願意呢？」商行聿反問。

　　「也沒什麼，隻是商駙馬要知人心換人心，珩兒雖同公主是姐弟，可公主在他落魄時不曾幫助，甚至還曾詆毀，自然也不能奢求珩兒登位後能善待她。」

　　「所以，這些銀錢是用來買本宮同他的姐弟親情？」盛知婉道。

　　「公主這話說的，凡事要想獲得，必先付出，不是嗎？」

　　「你說的對。」盛知婉緩緩頷首。

　　晁海也笑。

　　盛知婉繼續道：「一個本來就沒感情的人，本宮憑什麼為他付出？姐弟？晁掌櫃自欺欺人久了，不會連事實真相也忘了吧。」

　　晁海臉上的笑還未來得及完全褪去，僵硬、錯愕卻已經攀爬上來，拉扯麵部，讓他整張臉顯得怪異又滑稽。

　　「公主胡說什麼！！」他猛然起身。

　　盛知婉原本還不確定，但是現在確定了，「原來晁掌櫃也知道啊。」

　　「你、你……」晁海面容扭曲一瞬，世上怎麼會有這般狡詐的女人?

　　「我不懂公主在說什麼，公主該知道珩兒如今是你唯一的依靠，隻有全力支持珩兒，公主才能繼續享受如今的榮華——」

　　「晁掌櫃！」盛知婉打斷他的話：「如果你今日來隻想說這些，那請回吧，本宮不需要依賴任何人。」

　　「……」晁海喘了口粗氣，終於明白盛知婉是認真的。

　　罷了！

　　他陰沉起身：「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打擾公主與駙馬了！隻希望，公主將來，不會後悔！」

　　至於這聚賢茶樓……

　　晁海眼眸眯起擡眸又看了一圈，等到珩兒登位，他照樣可以想辦法得到！！

　　晁海離去，盛知婉和商行聿的態度讓他決定再為明日的事加一層保障。

　　晁海回到望海樓，便讓人送了封信去太尉府。

　　盛知婉和商行聿很快便得到消息，但盛知婉有一點不明白，「王太尉自始至終都反對承認父親的身份，從這一點看，他不可能同晁家有勾連。那這時候，晁海憑什麼送信到太尉府？」

　　在這個關頭，除了為讓盛珩監國提高保障，盛知婉不做他想。

　　「利誘？用赦免廢太子盛芫莙做誘惑？」

　　「不可能，盛芫莙做的事盡人皆知，晁海即便不通朝政，也該知道盛珩若是登位，短時間決不能犯眾怒。」商行聿道。

　　「不是利誘，那便隻能是威脅？」盛知婉看向商行聿：「王太尉還做了什麼，讓晁海有這個自信他會轉而從保皇黨投向盛珩？」

　　話落，都想到一處，一個名字同時從二人口中說出。

　　而晁海這邊，很快便收到了太尉府送來的回信。

　　看了之後，晁海笑了，再加一個王太尉，明日盛珩幾率更大，既然盛知婉不知好歹，以後便不要怪他們晁家無情！

　　這夜，晁海因為激動幾乎沒能入睡，直到天色露白。

　　他哈哈大笑，發出喟嘆：「這時間，宮中……該上朝了！」

　　*

　　紫晟殿，銅鐘敲響。

　　今日諸位大臣來得尤其早，許多人分批聚在一處，若是仔細看，便能看出這些人之間隱約形成陣營。

　　盛芫淇在朝臣翹首以待中出現。

　　他的情況看起來比昨日還要嚴重，在蘇德運攙扶下，才緩緩坐在蟠龍椅上。

　　幾乎他剛坐定，便有人急不可耐地站出來。

　　「殿下，老臣請您讓位於永旭王之子——盛珩！」

　　盛芫淇一看，呦呵，禦史台張茂。

　　這老東西，禍害自己孫女不行，又跟晁家勾搭上了。

　　盛芫淇不言，慶寧皇妹說了，自己什麼都不用說這群朝臣便能自己爭起來。

　　但什麼都不說，顯得怪尷尬的。

　　「咳咳——」盛芫淇捂嘴咳嗽。

　　果然，他一咳嗽張茂便繼續道：「殿下，永旭王本就是先帝嫡脈，乃先帝認定的皇位人選，如今永旭王歸來，陛下大病，正是撥亂反正的時候！」

　　「臣等附議！」

　　「永旭王此時歸來便是天意，永旭王之子受其父教導，身有皇室正統皿脈，足可安邦！」

　　「殿下，求殿下讓位於永旭王之子！！」今日，就連陸老太師都來了。

　　一片朝臣跪下。

　　盛芫淇咋舌，這晁家可真有能耐，短短時間居然拉攏了這麼多人。

　　不過，也不見得都是晁家拉攏的。

　　這些人中，應當也有許多當年東宮的舊部。

　　就是不知道一會自己說出讓位之人，這些人會怎麼選？應當會選慶寧皇妹吧，這些人中不少都承過慶寧皇妹的情……

　　盛芫淇在上頭天馬行空，下頭，又有人站了出來。

　　「放肆！永旭王歸宗尚需陛下醒來後最終裁定，何來永旭王之子監國一說？一個從未接觸朝堂之人，連皇族宗諜都未入，憑什麼監國？！」

　　翰林院掌院學士聲音冷肅：「依臣之見，五皇子雖然尚且年幼，卻資質聰慧，可請太後垂簾，二殿下若能堅持便與幾位閣老共輔，以待陛下醒來，或五皇子成年後再議！」

　　這是老五的支持者，看來老五被關著也不大老實。

　　「殿下！臣認為不可！」宗人府令於祿蓬鬍鬚都白了，聲音卻一點不含糊：「依往朝舊曆，但凡皇子中無合適、有能繼任者，皆應從皇族宗室中擇選適齡賢能，過繼為皇子。如此既合乎禮法，又能挑個有能力的成年皇子即刻理政，豈不兩全？」

　　得，這是他那幾位王叔的人吧，若真從宗室來選，說不得還得引發爭亂。

　　爭辯一波高過一波。

　　「殿下，您覺得呢？誰可當此大任！」有人看向上首。

　　盛芫淇擡擡眼皮，終於嘴唇動了動，開口：「本殿下心中，的確有一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