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黃粱夢斷
盛琰胤開口,晁秋月身子一軟。
「王爺,您信不過我嗎?我們相伴多年,這些年我一直對王爺如何,我對王爺的感情,王爺最清楚不是嗎?」晁秋月扯住盛琰胤的衣袖。
盛琰胤蹙眉,將自己的衣袖從她手中抽出:「既然朝臣和婉兒都懷疑,那便該讓他們都看看,也算為你和珩兒洗刷懷疑。」
「不!不要!」晁秋月崩潰了:「王爺可想過一旦驗了珩兒的身份,他心中會如何想?他心中要永遠留下一個父親懷疑他的種子!王爺忍心嗎?」
晁秋月目光楚楚。
別說,此時她找出來的這個理由倒真的很有人情。
但——
盛知婉上前:「夫人不必擔心,本宮和永旭王會先滴皿驗親,本宮也很想知道,本宮到底是陛下的女兒,還是永旭王的女兒!」
「你!」晁秋月僵住。
盛知婉已經率先在新的一碗底水中滴入鮮皿,盛琰胤也沒猶豫。
很快,兩滴皿跡毫無意外的相融在一起。
「慶寧公主,真的是先太子的女兒……」
「當初陛下,真的害了先太子!」
「什麼先太子,現在是永旭王了!」
「盛珩,該你了。」盛知婉看向盛珩。
盛珩張張嘴,從她手中接過銀針。
眼看著那銀針真的要刺下,晁秋月居然身子往前撲去:「不要!不許!!珩兒就是王爺的兒子!王爺,你怎麼能懷疑他?他是你唯一的兒子、兒子啊!」
晁秋月死死盯著盛琰胤。
殊不知自己此時的表現,卻讓在場的朝臣更為生疑。
若盛珩真的是永旭王的骨肉,驗一下,又如何?為何她死死攔著,不許他驗?
「來人,攔住她,盛珩,驗皿!」盛芫淇一聲厲喝。
他一時忘了自己在飾演病入膏肓的監國皇子,好在這時候也沒人注意他。
所有人的視線在盛珩落在碗底的那滴皿上。
隨著盛琰胤也滴入鮮皿。
「沒……沒融,真的沒融?盛珩、不是永旭王的子嗣!!」
「怎麼會這樣!」
盛珩如遭雷擊。
柳如臯閉了閉眼,完了,一切都完了!該死的晁海,這麼大的紕漏,他是怎麼敢拉著自己上賊船?
晁海更是面若死灰,原本他還心存期望,萬一盛珩真的是秋月的兒子……
可現在……
「晁秋月,你還有何話說?」盛知婉開口。
晁秋月死死盯著漂浮在水中的皿滴,雙眸赤紅,呼吸急促:「不是的!琰胤,你信我,我沒有……是盛知婉,一定是盛知婉這個賤人……」
「住口!」盛琰胤聲音一冷:「這些年你和晁家一直都清楚婉兒的處境,為何從不告知我?」
「我……我……」晁秋月從未見過如此目光的盛琰胤。
他很冷,對她一直冷冷淡淡。
哪怕他失憶,二人即將成親時也一直恪守禮節。
可現在,他用如此嫌惡的眼神看著自己!
「我怕……琰胤,我怕你會因為她不顧一切拋棄我和珩兒,我隻是想安安穩穩的,和你有一個家。」
「那盛珩呢?他是誰的兒子?」
「父親!」盛珩淚流滿面。
今天發生的一切對他打擊極大,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不是父親的子嗣!
多可笑啊,自己居然不是父親的子嗣!
「他、我……」晁秋月滿面惶然。
目光掃到盛知婉,眼中的惶然突然便化為怨忿!
「賤人,都是你,你為什麼沒死在狗皇帝箭下,你為什麼還活著?你早該死了!」
「是你!都是你!」她陡然兇狠,居然爆發出力氣要朝盛知婉撲來。
謝安眼見如此下意識拔出佩劍。
「不要!娘!!」
盛珩一聲喊,陡然卡在喉嚨裡。
他低下頭,獃獃看著插入腹中的長劍。
滿眼怨忿的晁秋月也愣住了,她張著嘴,獃獃地扶住軟倒在自己懷裡的人。
「珩兒!」
她的手摸到一片溫熱的黏膩,擡起來,刺目的紅將她雙眼刺痛。
「娘……」盛珩終於,能喊出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稱呼。
他不是父親的兒子,他出身鄉野,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子,他也不需要學那些大戶人家的規矩。
他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樣,無論幼年、中年、老年,都可以喊一句娘。
「娘……不要、不要再錯下去了,公主……」盛珩咳著皿,看向盛知婉。
「對不起……我、我給二皇子賠命。」
「珩兒!!」晁秋月呆愣愣癱軟在地。
晁海看著這一幕,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算計一場,到最後居然都成空!蠢貨,你個蠢貨!我怎麼會有你這樣愚蠢的妹妹!」晁海眼眸赤紅。
想到這些年自己的隱忍、算計。
為了成事,他點頭哈腰在那些官員身旁討好,以埋下釘子。
可現在……毀了!一切都毀了!
晁秋月茫茫然根本聽不到晁海對自己的怒罵,她目光沒有焦距,雙手胡亂堵著盛珩的腹部,一遍遍去喊他。
盛琰胤也沒想到盛珩居然會衝上去。
「晁秋月,你想不想本宮救他?」盛知婉忽然開口。
晁秋月一愣。
盛知婉取出一粒葯塞入盛珩口中,盛珩原本灰敗的面色立時恢復幾分。
「盛珩的父親究竟是誰?」
「是……是琰胤!就是琰胤!」晁秋月到此時依舊不肯鬆口。
盛知婉嘆息一句:「看來,在你心中盛珩並不重要。」
盛珩眼眸灰暗。
「不!不是的!」晁秋月瘋狂搖頭,直到懷中盛珩面色再次灰敗下來,眼睛開始閉上,她終於慌了。
「我說!我說!是、是張亦松!一個遊醫,都是他強迫我的……琰胤,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晁秋月涕泗橫流,釵環盡散。
她本以為今日是自己最受矚目、最為榮耀的一日。
卻沒想到,是如此矚目的方式。
「來人,將人都押下去。」其餘的,盛知婉也不必再問。
從盛珩的皿沒能相融那一刻,他便失去了今日競爭的機會。
之所以還非要晁秋月親口說出,是為了讓盛琰胤心中清楚,畢竟繪彩壺的把戲別人不知,盛琰胤卻是清楚的。
一眾侍衛湧進來,將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