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母親的直覺
國公府裡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一大家子齊聚一堂,好好用了一頓晚飯。
吃完飯後,蘇璃又拉著裴歡在書房裡,將分別之後的事情又細細講了一遍。
裴歡學著歡哥兒的語氣,聽得蘇璃一會兒眼淚一會兒笑的,裴喜更是托著腮幫子瞪大了眼睛連困意都沒有了。
若不是裴珩催促,蘇璃恨不得拉上兒子聊到天亮。
「歡哥兒一路舟車勞頓,讓他早些休息吧。好在如今已經回家了,以後有的是機會聽他說。」
裴珩拉著意猶未盡的妻子走出青山院。
裴喜也哈欠連天的被人接了回去睡覺了。
蘇璃挽著裴珩的手,一路上嘴就沒合攏過。
「歡哥兒真是出息了。看著他小小年紀就能獨當一面,我心甚慰啊。」
裴珩呵呵直笑。
「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話語中充滿了自豪和驕傲。
回到楠舍,安靜下來。
蘇璃又不禁有些唏噓起許菁的下場來。
真是沒想到,她從永安侯府逃出去後,竟兜兜轉轉吃了那麼多苦頭,最後竟和康王勾結在一起,流落到了大理國。
如今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她還得好好想想如何同母親秦氏說這件事情。
楠舍這邊已經安寢。
青山院的裴歡卻還沒睡。
石頭跪在裴歡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訴說著在泉州分別後的相思之苦。
「歡少爺,石頭沒能保護好您,讓您受了這麼多苦,石頭真該死!」
對於石頭,裴歡幾乎是陌生的。
僅憑著歡哥兒的記憶,想起來往日和他主僕也算情深。
「起來吧。」
裴歡看了地上小山一樣的石頭,冷冷道。
石頭一抹鼻涕眼淚,破涕為笑。
「歡少爺,您回來就好了。謝家哥兒和兩個小王爺,時常來府上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您不在的時候,他們合起夥來欺負石頭,把石頭當靶子。您可得替石頭報仇啊!」
「謝家哥兒和兩個小王爺?」
裴歡一頓,扭頭看向石頭。
他那一世,被永安侯府掃地出門後,帶著妹妹漂泊無定,後來還是謝安找到他們,暗中幫助他們。
原本謝安和裴喜兩情相悅,已在談婚論嫁了。可惜,他卻犯事被抓了。
裴喜淪落流晶河,謝安為了救裴喜,被裴彥帶兵活活打死了,屍體扔進流晶河裡餵了魚。
謝國公府沒了這根獨苗,一家子悲痛欲絕,誓與裴彥勢不兩立。
可惜,彼時裴彥權勢滔天,又是新帝心腹,沒人能鬥得過他。
那時裴歡雖死,但謝國公府的下場他基本可以預見。
此刻聽石頭再提到謝安,心中又是一陣刺痛。
「是啊。今日謝家哥兒本來要一起來接你的,不過聽說謝老國公近日狀況不大好,他也就沒出門。」
說著,石頭又碎嘴把謝老國公的事情噼裡啪啦說了一遍。
憑著多年查案經驗,裴歡一聽這裡頭就有事。
石頭的話匣子一打開就剎不住車。
跟倒豆子似的,把這大半年在盛京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個遍。
一夜功夫,裴歡已經把盛京的情形摸了個底透。
次日一早,他又裝作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去楠舍給蘇璃和裴珩請安了。
「歡哥兒,你來得正好。」
蘇璃隔著老遠遍招呼,
「李嬤嬤又給你做了一身新衣裳,今日天熱正好穿了陪娘進宮去。」
話音剛落,蘇璃已經抖開衣裳照著裴歡身上比劃。
有一剎那的不適應。
裴歡下意識的一側身,
「母親,我自己來。」
說著轉頭示意石頭上來接。
蘇璃一愣,隨即有些失落道:「也好,也好。是娘太高興了,忘記歡哥兒如今都已經是個大小夥子了。」
裴歡施了一禮,轉身去隔間換衣裳了。
裴珩見蘇璃面上一臉失落,不禁笑道:
「怎麼?不高興了?」
「也不是。」蘇璃訕訕的坐下,托腮想了想,「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
昨日初見歡哥兒,她一門心思都在歡哥兒身上,心中眼裡全是歡喜,不覺得哪裡有問題。可經過一夜的冷靜,眼下平靜下來終於覺出有些彆扭來了。
「哪裡怪了?」裴珩問。
「他、他都不叫我娘了。聽見沒?母親母親的叫,怪生分的。」
蘇璃剛來的時候,歡哥兒總是一臉冷漠,明明看著彬彬有禮,可就是給人一股疏離和距離感。
母子兩個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好不容易關係緩和,變得無話不說,母子情誼深厚。嚴格地說起來,歡哥兒陪在蘇璃身邊的時間比裴珩甚至還要多。
遇到事情,蘇璃甚至第一時間想到要商量的不是裴珩,而是歡哥兒。
一塊寒冰好不容易被她捂熱。
成了一塊能知冷知熱的暖玉。
可昨日重見,歡哥兒好像又重新變回那塊寒冰了。
「你呀!」
裴珩笑著一捏蘇璃的鼻子,
「兒子長大了,總不能跟小時候一樣粘著你了。我們要適應!況且,他大半年沒回來,他也要適應一下的。」
或許真是自己想多了?
但願吧。
「走吧,時辰不早了。太後和皇上該等著急了。」
皇上今日早朝接見了大理使團,兩國簽訂了和平條約,皇上龍顏大悅。
下了朝後,聽說蘇璃帶著歡哥兒在太後處,便興沖沖的趕來了。
剛進太後寢宮,便聽裡頭歡聲笑語。
太後老懷欣慰道:
「回來就好。看到你平平安安,哀家也就寬心了。不然,哀家到了九泉之下,真不知道要如何同你父王母妃交代,更不知道該以何面目去見皇後娘娘。」
蘇璃又是一頓安慰。
太後見李贛進來,忙擦了擦眼淚,
「皇上,您來得正好。」
蘇璃忙帶著裴歡起身行禮。
驟然見到李贛,裴歡心思十分複雜。
上一世,李贛坐上龍椅後,心思卻不大在朝政上。成天帶著他的心腹大臣孫中懷微服出遊,以至於朝中政權被裴彥和許貴妃把持。
裴彥和許菁黨同伐異,製造了許多冤假錯案,排除異己,大理寺的監獄擠得都沒地方站人。
不過,當時他一心隻想著報仇雪恨,這些冤假錯案他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人的死活與他何幹!
也正因如此,朝政日痾。等到李贛感受到了威脅,想要撥亂反正的時候,也已無能為力、積重難返了。
眼前的李贛,倒還是一副明君的姿態。
好在,禍國殃民的許菁已死。
至於裴彥嘛!
他也不會讓他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