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封陌烜出現在林舒卷的研究所門口。

　　他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筆挺的西服，臉上端着矜貴淡漠的表情，沖研究所的門衛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很快，有助理過來，請他去休息室坐坐，說林舒卷正在忙，稍後就過來。

　　封陌烜應了，走到休息室，拿出手機随意翻閱着消息。

　　又過了二十分鐘左右，門口響起動靜。

　　封陌烜向來警覺，所以動靜一出現他就已經聽到了。

　　他起身，看向走來的人。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可封陌烜打心底對林舒卷依舊有濃濃的排斥。

　　他則是很自然地過來，微笑道：“想喝點什麼？”

　　“白開水就好，謝謝。”封陌烜道。

　　林舒卷去接了一杯水遞給封陌烜，随即，溫潤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雙眼睛甯靜而澄澈：“克雷斯，好久不見。”

　　克雷斯握着手的動作蓦然一僵，随後，他眸底湧起一陣殺氣：“怎麼認出的？”

　　林舒卷笑笑：“你們本來就是不同的人格，想分辨很容易。”

　　克雷斯沉着語氣：“不怕我脅迫你？”

　　林舒卷很自然地拉開椅子坐下，擡頭望着他，語氣鎮定自然：“要不然試試？”

　　克雷斯瞳孔驟然一縮，随即他也拉開椅子坐下，道：“所以，你能猜到我過來的目的？”

　　林舒卷敲敲桌面，淡淡道：“不想死？”

　　克雷斯坦誠：“我想這個世界，沒人想死。”

　　林舒卷表情有輕微的遺憾：“如果你提前一年來找我，那或許可以。”

　　克雷斯心頭蓦然一沉，心頭竟然有種從未有過的慌亂。

　　他問：“來不及了？即使我金盆洗手？”

　　林舒卷打量着他：“看出來了，你已經金盆洗手。但是抱歉，這件事在四年前，就已經開始着手治療了，所以已經布置了四年的東西，到了最後的一個月，你覺得我能怎麼改？”

　　他說罷，沖克雷斯伸手。

　　克雷斯會意，将自己的手腕放上去。

　　他不知道，他這個即将要被毀滅的人，竟然有乖乖在毀滅者面前伸手的一天。

　　林舒卷将手指搭在克雷斯的脈搏上，幾分鐘後，他道：“确切地說，應該一個月時間都不到了。我不是神仙，真的無能為力。”

　　克雷斯心下一沉，眼前浮現的卻是烈慕晚紅着的眼睛。

　　他感覺自己的心被揪住，說不出的難受。

　　過去的他，覺得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現在，他怕死，強烈的欲.望想要活着。

　　“林博士，過去你消滅我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克雷斯鎖住林舒卷的眼睛：“我......就真的隻能徹底消失，什麼都不留下嗎？”

　　林舒卷擡眼，對上克雷斯的眸光。

　　他心頭訝然，從未想過這個為殺戮而生的機器，也會有人類的感情。

　　他輕輕摩挲着玻璃杯壁，問：“為什麼？”

　　“你先告訴我，有沒有希望？”克雷斯道。

　　林舒卷緩緩搖頭。

　　克雷斯硬生生将手裡的杯子捏碎，水花四濺，他的手也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皿順着水滴滴答答往地上落。